女孩嘴張了又張,最後搖頭。
老楊看過阮阮在警局做的口供,她提到懷疑自己被人跟蹤被人竊聽電話,感覺時刻都有人在看自己。
她的助理也證實她的話,女孩極度缺乏安全感,連洗澡時都要讓助理在浴室裏守著,兩人隻隔著薄薄的浴簾。
她家附近的監控並沒有可疑人員出沒。
有人敲門,送來一份新資料。
老楊看了阮阮一眼,打開。前段時間自殺身亡的女星卓憶詩,其母韋靜爆料她不是跳樓自殺而是被人謀殺,她親眼看見一個鐵甲人將女兒從樓上推下。
韋靜因吸毒被抓,她瘋瘋癲癲地說了這些話,不知其中真假有幾分。
老楊將模擬畫像遞給阮阮,“你見過這種打扮的人嗎?”
畫中,高大異常男人穿戴著寒光冷爍的無鱗鎧甲,肩寬腿長,金屬鞋履腳掌寬長,頭顱帶著頭盔。
阮阮臉色刷地蒼白下去,眼裏彙聚驚恐,肩膀抖動,微微搖晃著腦袋,小嘴微張似是喘不過氣來。
見她狀態不對,老楊想讓女警去安撫,就聽見女孩尖細的嗓音炸開,“是他,是他!是他在看我。”
“他的頭盔、有一條黑洞,不是畫中這樣的……他的鎧甲是光滑的,一點花紋圖案都沒有!”
女孩被女警攬著,想看畫而不敢,眼淚大顆大顆落下。
老楊歎氣,不再折磨神經衰弱的女孩,讓女警帶她去休息室。
阮阮被警察保護著,停止一切活動,配合他們提供線索。
春節前,置辦年貨的人們穿紅裹襖,臉上喜氣洋洋,手上提著大包小包的貨品。
大年三十這天警局值班的人一起吃年夜飯,保護阮阮的女警心疼她,讓她一起來吃。
十六歲後阮阮都是一個人過年的,早已習慣與往日沒什麼不同的日子。她本性冷淡並不向往熱鬧,是以不知道女警的想法。
“謝謝劉阿姨。”女孩抿唇微笑,隻是這分笑容因為連日的恐慌心悸變得毫無血色。
吃過飯,阮阮在警務室和其他人一起看春晚。看著看著她便困了,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零點倒計時結束,天空炸響煙花炮竹,阮阮被驚醒,發現自己身上蓋了條毯子,電視聲音被調小。
見她醒了,他們才將電視聲音調大。
這一瞬間,女孩做下一個決定。
清清冷冷的城市街頭,裹著羽絨服的小小身影獨自走著。
大多數店鋪關了門,年前降價的店鋪張貼海報掉下一角。女孩的身影掠過一間又一間商鋪的玻璃窗,漫無目的地走走停停。
雪花飄落的速度很慢,女孩似是被這白色的小精靈吸引,抬頭,羽絨服帽子一圈鑲著的毛絨領裏露出和雪般白的小臉。
瑰麗的小臉失了血色,充盈脆弱的美感。雪花落在她臉上,化為冰晶,如同盛在花瓣上的露水。
她的羽絨服是紅色的,行走在冰天雪地裏,仿佛世間唯一的花。
冰雪裏的花,是要凍死的。
路的盡頭,一道異常高大的銀灰色身影佇立,散發著冰冷的死氣,風吹雪刮過他的鎧甲,愈發冰寒。
他出現了……
女孩猛地瞪大眼睛,顫抖著走近。
越向他靠近空氣能見度越低,紛亂雪花,暴戾刺骨的寒風。女孩不得不伸手擋住臉。
在她擋住臉的那一刻,腰間一緊,她被攔腰抱起,屁股一冰,坐在男人手臂的光滑鎧甲上。
她像個小孩一樣被抱起,寒風還在呼嘯,她卻感受不到了。他的懷抱為她隔絕外界的喧囂。
“你是誰?”女孩卻依舊冰涼,心跳恐懼地跳動,眼睛不敢眨。
他真的很高,她的腳高高懸在空中,他的手很大很
寬很厚,一隻帶著金屬手套的手比她兩個腦袋還大。
太可怕了。阮阮咬著唇,緊緊盯著他頭盔上的黑洞,想要找到他的眼睛。
沒有紋路沒有起伏金屬頭盔如同失去了五官的臉,目無表情、毫無情緒地盯著她。
抱著她的手倒是稍稍動了,垂落的手掌撫上女孩的小腿,一隻手能同時握住她兩隻小腿最粗處,卻隻是輕輕搭在上麵。
阮阮僵硬不敢動,也不敢扶著他,戰戰兢兢地坐在他手臂上,怕掉下去也怕激怒男人。
“你、……是不是喜歡我。”
“……”
金屬軀殼裏的人不回答,女孩不敢問了。
金屬軀殼開始移動,沉重緩慢地朝風雪飄來處走。
街邊隱蔽的民居裏,警察們失去了女孩的位置。早在她被抱起那一刻,竊聽器便失效了,如今連定位器也失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