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繼母之所以會死,是因為她綁架了我。”
“如果是經過審判,那我無言以對。”權禦說,“但這是私刑。”
“……”
“就像我今天對他做的一樣,這是複仇,是私刑。”權禦看著我的眼睛,說,“我不能再失去我弟弟,哪怕代價是讓你在心裏怨恨我,罵我是卑鄙小人。”
的確,我無言以對。
他的道理,我完全辯駁不過。
而且,在聽到他這些話後,我甚至感到了一陣恐懼。
權海倫的事我是放任了的。
那權禦以後會對我進行“複仇和私刑”麼?
而且,此前我看得出他特別討厭繁華,但我是今天才知道,他原來這麼恨繁華。
而他現在顯然對我有些怨言,但看表麵還上升不到“仇恨”的地步。
那他……會不會事實上,也恨極了我呢?
思及此,我不想繼續爭辯,說:“我明白了。”
權禦軟了神色,說:“那你願意坐下麼?”
“不。”我說,“我想回家靜一靜。”
權禦神色不變,說:“你想去看他。”
“不,”我說,“我真的隻是想回家。”
說完見他又張口,我便直接截住他的話:“我不喜歡他,我很討厭他,我不打算去看他……我隻是想要回家歇著,因為我今天差一點就被人捅了。”
他一直在解釋,他對弟弟的在乎,他對繁華的仇恨和討厭,可這裏麵沒有我。
我在提醒他。
權禦果然不說話了。
我也軟了語氣,說:“請你鬆手吧,如果明天我感覺好一些,我會再來看你的。”
“還帶那束花麼?”權禦問。
我沒有理會他這句話裏可能的深意,隻說:“如果你喜歡的話。”
權禦微微頷首,說:“送我玫瑰吧。”
“如果你喜歡的話。”
醫院離我現在的住處並不遠,但我沒有回家,而是在快到我家時,開車進了後山。
沒錯,就是繁華之前跑去飆車的那個後山。
後來我上網搜了,那其實不是什麼崇山峻嶺,而是一處風景很好的駕駛聖地。
我開著車進去,隨著蜿蜒的山道緩緩爬升,透藍的天空似乎越來越近,棉花糖似的雲朵觸手可及。
我看著車窗外,看著那一片片野蠻生長的嫩綠,穿過冒著新芽的樹林。
一路駛向山頂。
這裏有一片的草地長得不太好,看上去就像經常被碾壓。
我把車停過去,打開頂棚,調後椅背,擺了個舒服的造型,望著天。
山頂上的氣溫偏低,風也比較大,但畢竟是春天,還是挺暖。
我閉起眼睛,放空思緒,盡量將注意力集中到呼吸上,以便專心享受自然的治愈。
不知不覺睡著了,醒來時,才發現天色已是入夜。
手機安安靜靜,連我爸爸的電話都沒有,隻有一條權禦的信息。
內容是:“我愛你。”
我沒有回複他。
不知怎麼的,看到這三個字時,我會突然感覺有點惡心。
我想,這是因為有我前夫吧。
他愛著我,甚至為我付出了生命。而我明確地知道,權禦是不會這樣愛我的,雖然我告訴自己不必這麼奢求,但若說完全不介意,也是不可能的。
何必要說愛我呢?
我這樣的狀況,已經不打算也無力去相信所謂真愛了,隻肯將就。
將就而已,何必要玷汙“愛”那個字?
我回到家時,家裏人都睡了,隻有孫姨還醒著。
我餓了,孫姨便給我拿了吃的。
我吃著,她就站在旁邊看著,我見她欲言又止,便問:“是有什麼話要說嗎?孫姨?”
“是啊。”孫姨笑著說,“可能是我多心了吧,但還是……很憂心。”
我問:“是什麼事啊?”
“就那位範老先生,”孫姨說,“他今天似乎不太舒服,午飯也沒有出來吃。穆老先生去找他,回來說他感冒了。”
我問:“那給範伯伯請醫生了嗎?”
“請了,但他不太願意看。”孫姨歎了一口氣,說,“晚飯也沒吃……這麼大年紀了,身體怎麼受得了?”
吃完了飯,我看了看表,雖然已經十點,但還是去敲了敲我爸爸的門。
幸好,我爸爸還沒睡,正在看書,見我來了,皺起眉頭問:“你這一天跑哪兒去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我隨便編了個見朋友之類的理由,說:“爸爸,範伯伯身體不舒服,晚飯也沒吃,您去看過他了嗎?”
“八點多時候去看過。”我爸爸說,“那時候就已經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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