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我爸爸回來了。他進門的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他的臉色極度難看,顯然跟權禦說得很不痛快。
不過他一見到範伯伯,立刻換了一副神情。
接下來,我們友好地聊了天,直到孫姨帶著一個醫生來敲門,並滿臉為難地說:“穆老先生,繁先生說想見菲菲小姐,不然他就不輸液。”
我爸爸皺起眉,露出一連厭煩。
範伯伯也意外地看向我:“繁先生?門口的救護車就是救護他的?”
我也不知道,一時間說不出話。
幸好我爸爸解釋道:“是啊,這孩子昨天躁鬱症發作自殺,下午剛搶救過來,就來了我家,說什麼都要見菲菲。我怕他死在外麵,就讓他進來了。”
範伯伯點點頭,明知故問道:“他自殺跟咱們菲菲有什麼關係?怎麼一醒來就要見她?”
“他不是住院了嘛,菲菲去看他,發現他自殺,就給他輸血。”說起這個,我爸爸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結果他們家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讓菲菲抽了血,又扔了!這小子是來道歉的……自從來了就半死不活的,全家都在伺候他。”
範伯伯點了點頭,側臉瞟向了我。
繁華自殺的事就是他告訴我的,不過後麵我倆就沒聯係了。
範伯伯站起身,說:“我去看看他。”
我說:“我也去吧。”
“你等等。”我爸爸說,“先跟我來廚房拿粥,叫他吃點東西。”
我和我爸爸來到廚房,粥是準備好了,但我爸爸一進來便讓其他人離開,對我說:“你今天怎麼回事?怎麼還把權禦帶回來了?還嫌你範伯伯不夠討厭他嗎?”
我說:“範伯伯為什麼討厭他?那個司機是權禦的貼身司機,沒有壞心眼的。”
“你就應該自己去接人家,肯定是權禦的主意,我不信你這麼糊塗。而且你看看時間,晚了整整五個小時,那個司機給你們打電話了嗎?”我爸爸說,“你知道權禦剛剛跟我說什麼嗎?”
我問:“什麼啊?”
“他問,為什麼他不能進來,繁華就能?”我爸爸說到這兒,冷哼一聲,“繁華好歹也娶過我女兒,一半身家也交出來了,他給什麼了?就想享受一樣的待遇!”
我爸爸有時思想很封建,而且不正確。
繁華是娶過我姐姐,可他也嚴重傷害了我姐姐,還不如陌生人。
不過我也沒反駁他,隻說:“權禦今天一直很生氣,因為我把抽血的事情告訴他了,可能是因為這樣,他才口不擇言吧。”
“你就知道向著他。”我爸爸將托盤遞給我,說,“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喜歡他的!”
我忍不住笑了笑,老人有時真像小孩子一樣。
我端著托盤來到繁華的房間門口,進去時,範伯伯正好出來。
從那種地方出來自然是心情不好,他也不笑了,見到我隻說:“他喝不了湯,給我吧,你看看他就行,別說狠話刺激他。”
我說:“您放心吧。”
範伯伯這才笑起來,大手按著我的頭揉了揉,見我惱了,才笑著走了。
我攏著被他弄亂的頭發,心想天底下老年人是不是都一樣啊?我爸爸也特別喜歡揉吧我的腦袋……
一推開房間門,一股醫院特有的味道便傳了出來。
屋裏架設了幾台機器,而且還做了一定的防菌措施,醫護人員忙碌著,還要我換衣服。
我套上無菌衣進去,一眼就看見繁華正躺在床上,眼睛紅紅的,臉色白慘慘的,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從我進來,他的目光就粘在我身上,直到我坐下。
雖然知道他自殺,但知道和坐在這裏看著他完全是兩種感受。
不得不說,他這幅樣子,讓我更震撼,也確實更後悔——我明知他有那種病,經不得刺激,真不應該那麼魯莽。
我不知自己該跟他說什麼,索性不說話。
繁華可憐巴巴地望了我一會兒,張了張泛白皸裂的嘴唇,說:“對不起……”
我知道他為什麼道歉,沒有說話。
果然,繁華說完這句後,微微喘息,又說:“你的身體不好……還給我輸血……謝謝……我姐姐她……不了解情況……”
“你別說話了。”他這斷斷續續的聲音聽得我太心煩了,便說,“要錯也是我的錯,我不該那樣刺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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