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權禦,我也完全沒料到我爸爸會這樣說。

因為在我心裏,我爸爸就是一個這樣的男人呀。

我媽媽是他心中的一切,她走後,他就再也沒有幸福和快樂。我其實一直不反對他再婚,可他完全過著苦行僧一樣的日子。

而且,我爸爸小時候家境貧寒,八歲那年他患了重病,因為情況嚴重被家人拋棄在醫院,是醫院的醫護捐款救活了他的命。

此後他再也沒有回過家,直到有錢後,他們家人慕名來找我們,也隻是喜歡找我們要錢,我家破產後,那些親戚便再沒出現過了。

所以,我爸爸對於父母,雖然沒有像權禦那樣仇恨,但也是很淡漠的,他也是真的,隻有我媽媽。

這番話說完,書房裏陷入了短暫的安靜,許久,權禦說:“抱歉,穆老先生,我不能接受這番話。”

我爸爸說:“你可以回去慢慢消化。”

“我不能接受。”權禦看著我爸爸的眼睛,認真地重複了一遍,“您這個理由不能說服我。”

我爸爸說:“你需要一點閱曆才能明白,但那個為你創造閱曆的女人,不能是我的女兒。”

權禦不說話了,隻是執拗地盯著我爸爸。

對視……

屋裏很靜,氣氛卻緊繃到了極點。

就在我按捺不住想要說話時,終於,我爸爸開了口:“你走吧,帶上你的財產。隻要我活著一天,就絕不會同意你娶我女兒,但我希望我們還能是朋友。”

我爸爸今天態度和善,所以這反而顯得他格外堅定。

權禦顯然是看得出的,他呆坐半晌,站起了身,衝我爸爸微微頷首,也沒有看我一眼,便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我連忙起身跟出去,但權禦走得比往常快得多,我出去時他便已不在走廊裏了。

跑出大門,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車。

從我的麵前飛馳而過。

眼看追不上了,我便拿出手機給權禦打電話,第三遍時,他才接了起來,說:“菲菲。”

我忙說:“阿禦,我爸爸那邊我會繼續勸他,你不要太生氣,開車要小心,我們明天見麵,好嗎?”

“暫時不用了。”權禦的語氣還是很平靜,“我先去處理我家的事。”

我還是很擔心:“可是你……”

“就這樣。”他輕聲打斷了我,我清楚地聽到,他最後這三個字,聲音有點抖。

我沒說話。

權禦也掛斷了電話。

唉……

回到書房時,我爸爸原地坐著,範伯伯在他身旁,倆人一起看一份文件。

權禦走前留下的合約還放在桌上,孤零零的,顯得十分刺眼。

我過去在範伯伯身邊坐下,問:“你們在看什麼呢?”

“那小子的病例。”範伯伯說,“你看麼?”

“不看。”我說。

我爸爸這才抬起頭看向我,我對他的眼光,不得不說,還是挺緊張的,便扭頭避開。

“喲,”範伯伯伸手拉了拉我的耳朵,笑著說,“小妞妞這是生誰的氣了?”

“沒有。”我說,“就是覺得你們都向著繁華。”

“喲,天地良心,”範伯伯立刻正色道,“我可沒向著啊,剛剛我趁你走了,又給了那小子一巴掌,打得他求饒叫爸爸。”

他一本正經的表情太有趣了,我忍不住發笑,問:“您幹嘛總打他?”

“看他不順眼,成天給咱們添麻煩。”範伯伯笑著說,“權禦就老實多了,是不是呀?”

我忍不住看了我爸爸一眼,沒說話。

我爸爸這才開了口:“爸爸不是向著繁華,是權禦確實不是你的良人。”

我說:“你可能真的沒有向著繁華,但你對權禦絕對是有偏見的。”

“我就是有。”我爸爸說,“偏見是人的本性,我不能免俗。”

“但是也要改正呀,”我說,“權禦很可憐,他沒有從父母那裏得到愛,但也潔身自好,對我很好,也說了不要孩子,會專心疼我的孩子,今天又決定全部身家給咱們。”

說到這兒,我看向範伯伯:“範伯伯,您說呢?”

“呃……”範伯伯顯然沒想到會突然點名到他,露出了一臉尷尬,扭頭問我爸爸,“真的是全部身家?”

我爸爸點了點頭,對範伯伯說:“但他不行,我以前就覺得他性情不好,太擰巴。最近才算是徹底明白,他父母太差,家庭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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