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禾頭疼,要以什麼身份去燕地。他和步驚鴻鬧得那麼不愉快,過去給人家添堵麼?

然後節骨眼上,薛成鈺還給他來了這麼一出,沒病也要被嚇出病來。

係統跟他說:“宿主,放鬆心態,想點好的,你很快就要離開這裏了。”

徐禾扯了扯嘴角:“你確定是很快?我還得親手殺我二舅。”簡直操蛋,往後一靠,徐禾生無可戀閉上眼:“但我覺得,見到他,估計我也下不了手。”

係統也不知該說什麼,閃了閃綠光,小聲安慰道:“或許有其他的方法。”

徐禾拿手擋住眼,歎了口氣:“但願。”

回京之後,徐禾整個人從裏到外都透露出一種煩躁陰鬱的氣質,借口養病養了今天後,就被長公主推攘著出門了。

徐星予的婚事讓長公主忙起來,所以暫時沒空叨嘮昭敏,昭敏趁著機會,幹脆就拽著徐禾出門,想帶他參與了一個遊湖。

聽到這些徐禾就頭疼,還不如陪他哥去兵部逛逛。

徐星予聽了弟弟的提議,灑然一笑:“行啊,我還以為你對這些都不感興趣呢。”婚事在即,徐星予整個人都是意氣風發,坐在馬上身姿挺拔。

徐禾淡淡道:“隻是一隻沒時間罷了。”

徐星予頓了頓,回頭看一臉冷漠的弟弟一眼,揶揄笑道:“看你這不情願的。爹這回怕是真後繼無人了。”

徐禾一愣,隨後懂他說什麼,笑起來:“話別說那麼早啊,指不定又出一個奇才呢。”

徐星予搖搖頭:“不會再有了,步驚鴻都快成為軍中的傳奇,哪那麼容易替代。”

徐禾斂了笑意,沒再繼續說話。

徐星予在兵部掌司武選、甲械。在幫他核對名單時,徐禾偶然瞥到一疊文書下,有張圖。他一愣,把圖紙拿出了,越看越熟悉,上麵是個弓弩的簡圖,但是納弓的匣子卻另有乾坤。徐禾舉起圖,認真觀察,弓匣被設計成一個暗器,借彈簧張力發射,旁邊還有主人淩厲簡潔的字跡交代了張力和射程。

“這是什麼……”徐禾傻了眼。

徐星予抬眼看了下,也驚訝:“這不是你做的圖麼——你都不知道?”

徐禾手指摩挲著紙的邊緣,愣了下,這個的核心原理基本上就是他的那個小盒子,甚至數據都相仿,隻是他根本就沒印象,也沒想過把它用到軍事上來。

徐星予看自家弟弟那茫然無所知的樣子,笑起來:“你記性怎麼變那麼差了,不久前工部拿過來的,署名就是你,爹知道後,還來信給我誇了你一番。不過我們都知道你性子淡泊不在意這些虛名,就沒多問。”

徐禾尷尬地笑了起來。

覺得紙拿著都有些磨手。

想起那個草木風搖、月明星稀的夜晚。少年的薛成鈺容顏清冷,垂眸,一字一句,要求他不要聲張。漸漸長大,他也明白了薛成鈺當年的用心。處在宮中是非之處,無論出於什麼目的,他搗鼓出那個玩意都是很危險的。

那個看起來不食煙火的少年,其實在很早以前,就已經開始,用一種不被察覺的方式默默保護他。甚至,也不單單是保護,薛成鈺比世上任何一個人都要包容他,願意卻傾聽他、讚同他。從小相識至今,情感也不是一下子能磨滅的。

徐禾問係統:“……我要是拒絕他,我們還能繼續做兄弟嗎?”

係統很誠懇:“抱歉宿主,不過,我勸你不要這樣。”

徐禾想了想,也歎氣,“算了。”

他當初對步驚鴻能狠下心,除卻擔憂他的性命之外,還有一小部分原因,是並沒有把他的那份情感當作是愛情。他覺得步驚鴻對他更多的是感恩、仰慕,因為在小時候那麼艱苦黑暗的環境裏,他朝他伸出手,於是那個小傻子就把他當信仰當了真。

猶如對待神明的虔誠,灼熱到讓他整個人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