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兒子骨子裏真是安家的人(2 / 3)

在家門前下馬,安公子解下身上黑色行衣,露出裏麵藍色長衫,守門的人先嚇了一跳,隨即堆上笑容來:“是公子回來了,不,公子現在是大人了。”

家裏立即鼎沸起來,家人們都出來看幾年沒有回來的安大人,都嘖嘖道:“氣派比以前要大得多。”安公子無意中聽到,自己好笑起來。

腿快的家人跑進去報信,安公子走到一半路上,前麵祖父母和父母親已經出來。安公子熱淚盈眶,急走幾步過去拜倒。一家人都爭相來看他,麵龐兒瘦沒瘦,肉皮兒黑沒黑。周圍的家人都灑淚,安老夫人最後說一句:“還是個白小子,和冕哥兒一樣白,看來外麵沒吃到苦。”

“我在這裏,”安公子正要問兒子,奶聲奶氣地童音已經響起來,冕哥兒身上穿著繡鯉魚的熟羅衫子,胸前戴著鑲著紅綠寶石的金鎖,和小時候一樣愛笑,笑眉笑眼一蹦三跳過來。安老夫人一看到他就喜歡得不行,拉著冕哥兒小手道:“這是你父親。”

冕哥兒又應一聲:“我知道。”周圍的人都笑,安公子也笑:“你就這樣見父親嗎?這是誰教你的。”冕哥兒這才跪下來叩頭:“父親大人萬福金安。”

“起來吧,你母親呢?你剛才不是和她在一起?”安公子看著兒子,不怕人不認生的一個小家夥,站在那裏就帶著不安分。冕哥兒笑嘻嘻:“我和母親在一起呢,母親聽到父親來了,本來臉是這樣的,”把小臉兒笑得更歡快些,大家又一起笑。冕哥兒接下來道:“現在是這樣的,”把小臉兒板起來學自己母親,安公子忍俊不禁:“那你回去告訴她,讓她繼續生氣吧。我晚上帶著你外麵睡。”

冕哥兒信以為真地搖頭:“我可不能先答應你,我得去問母親,不然她就更要板著臉。”留弟帶著畫角也過來,對著安公子行過禮,幫著姐姐陪不是:“她突然頭疼,很疼,不然的話…..”

安公子打斷留弟的話:“上學上出來假話連篇。”留弟把後麵編的話咽下去,開始說大實話:“你去看看姐姐好嗎?”

“行,不過讓她等一會兒。”安公子拖長音說過,先攙扶起祖母:“咱們房中去說話。”冕哥兒踢腿擺手去扶另一邊,仰起小臉兒來笑告訴老夫人一件事情:“母親讓我今天晚上跟著曾祖母睡。”旁邊人的笑聲中,安老夫人故意再問:“母親幾時說的?”

冕哥兒毫不隱瞞:“就是聽說父親回來了,母親先是不高興來著,後來告訴我,晚上跟曾祖母睡,讓我夜裏別鬧曾祖母。”冕哥兒很疑惑:“就是怕我不陪她,她還是要這樣。”把小臉兒再板起來,冕哥兒弄不明白自己母親說的是真是假?

安老夫人笑得前仰後合,要站一會兒才能走。安公子對著冕哥兒是嗔怪:“你母親讓你當著人說來著?”

“那當然沒有,不過……”冕哥兒覺得父親有些怕人,看看曾祖母才說出來:“奶媽說曾祖母要是問,就可以說出來。”

安老夫人笑逐顏開:“當然可以說,曾祖母喜歡聽。”扶著安公子的手對他道:“晚上你回房也不遲,白天我就留下你多說一會兒話。”

晚飯的時候蓮菂還是推頭疼不出來,一家子的人都勸安公子別不高興:“她在家裏很孝順,又事事操勞,就是還有小孩子一樣的脾氣,這個和你在家的時候沒兩樣。”

安公子忍笑,難得回來一次,有什麼不高興的。再說對著長輩,再不喜歡也要裝喜歡才行。眼角瞄到自己兒子,他更想發笑。冕哥兒搖頭晃腦握著筷子,人是站在椅子上,一會兒給這個挾個菜,一會兒給那個挾個菜,自己吃得一身油水,讓安公子很是懷疑,自己小時候肯定不這樣。家裏就這一個孩子,樣樣都隨著他。

在房裏的蓮菂翻來覆去睡不好,她應該出去接,可是她就是生氣。以前會覺得公子當官太入迷,她盤問過梁五知道不少,覺得安公子不是這樣的官迷。可要她理解安公子,她能明白就是做不到全釋然。

鼓打二更的時候,藍橋從外麵進來:“公子往外麵書房裏去了,說他酒醉了,不能來吵到少夫人。”

蓮菂從床上坐起來,原本心裏翻騰,現在是氣上加氣。一個人悶坐帳中,蓮菂不無後悔,早知道應該留冕哥兒回來做伴,不過想想安老夫人和婆婆也會讓冕哥兒過去。悶坐的安少夫人坐了半夜,才怏怏睡過去。第二天醒來精神十足,這賭氣覺得可以賭到老。

安少夫人本來就少出二門,現在更是不出;安公子第二天就親朋好友不斷。過上一個年,京裏局勢穩定,人人都知道他當官要來看他,就是金不換也上門來了。

又隔了一天,藍橋來問蓮菂:“咱們還是出去見見公子吧。”蓮菂這一口氣就梗在那裏,百說不信,她隻當作沒聽到。

“公子是快馬先回來,後麵的官轎回來了,官服送來了。公子換上官服在老夫人房裏會親戚們,說還有誥封呢。”

說什麼就什麼到,安權手捧著鳳冠霞帔進來,蓮菂支肘皺眉。安權看她這表情,也不敢惹她,把明晃晃金燦燦的鳳冠霞帔往桌子上擺放好,回話道:“公子說送來給少夫人。”

“還有別的話?”蓮菂無精打彩,這個有什麼用,生死關頭有人命值錢嗎?

安權躬身道:“就這一句。”等安權走後,房中丫頭們都來看這稀罕東西,隻有安少夫人懶洋洋,象是不放在心上。

這一夜安公子還是在外麵睡的,第二天一大早,冕哥兒就跑進來找母親:“父親說帶我們走,過幾天進京去住。曾祖母也要去住幾天,一家子人都去。”

蓮菂給兒子擦擦頭上跑的汗水:“母親看家,母親不去。”冕哥兒對答如流:“不去不行,父親說的。”然後就跑走了。

消息傳出去以後,親戚們更是要來恭賀。表舅媽表嬸子都跑來說話,安公子一連會了幾天的人,覺得這氣也賭得差不多,他漫步進來會自己妻子。

房中有人,丫頭看到公子來了,回道:“表舅太太在房裏。”安公子印象深刻,表舅太太家裏也有女兒。他從隔壁房間裏進去,打算先躺一躺。剛睡下來,表舅太太那聲音太尖利,這裏也能聽得到。

“……找自己家裏人比外麵的強,”表舅太太說過,蓮菂沒有跳起來,反而意興更闌珊。她被磨得沒有脾氣,從成親以後就應付這樣人,就是話也說的是一式一樣。有時候蓮菂真想和她們商議商議,說些提氣能讓人怒不可遏的話也行,就會說這一句。

“找家裏外麵的,進來都要守我的規矩。我不讓她近公子的身,她就得安生呆自己房裏別出來。”忍無可忍的蓮菂決定嚇唬人來取樂。

表舅太太笑著道:“公子要是喜歡上了,你怎麼攔得住?”蓮菂雙手互捏得“格格”響,漫不經心地道:“公子有不在家的時候,那她就糟了。我會打人,把人腿打斷看她還怎麼服侍?

安公子起身走進簾幔,聽著菂姐兒胡說八道。這幾天沒有精神的蓮菂精氣神一起來了:“有腿斷的人還能行房嗎?這太狠了點兒是不是,也對不起公子喜歡。不然等公子上朝去,讓她頂著水盆跪在院子裏,墊上一層碎磚頭。碰瓷片當然更好,不過劃傷了腿,公子回來也是無法服侍。”

安少夫人今天什麼麵子也不想要,信口開河說個痛快:“管姨娘我點子多呢,銅燭簽子紮幾下也不是好過的,公子要是不進我的房,我就讓她給我捶一夜的腿;再不然讓她……”蓮菂問表舅太太:“您老有好主意教教我才是。”

“少夫人,您這樣做,有失公子的官體與官聲。”表舅太太還在強掙紮。蓮菂恍然大悟:“是啊,官體和官聲要緊。那我們家更不可能小老婆當道,我讓她向東她就得向東,去晚一步送到公堂上打板子,不然不是有失公子的官體與官聲。”

表舅太太惱怒而去,安公子重新回去睡下來。一覺睡到晚上,回到房裏來要晚飯吃。已經知道他睡在側間的蓮菂裝作沒看到,早早避到床上去。安公子吃過飯,進來問蓮菂:“今天劉知縣來看我,說他女兒還沒有出嫁,你覺得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