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燃燒的大火,既點亮了光明,也襯出了黑暗。
文天祥舉頭望月,似有飛臨駕鶴之心,戡亂扶危之誌,但此時此刻,卻也隻能徒歎奈何。??
這時文儀轉身對郭保衛說道:“知寨大人,我與犬子履善外出遊曆,進京趕考,不想在此叨擾數日,承蒙眷顧,明早我等就要先行告辭了,還望知寨大人多保重。”
郭保衛此刻思緒紛亂,聽到文儀如此說,也隻能遺憾的點點頭。
??第二天一早,郭保衛贈送兩匹駿馬及一些盤纏細軟給文儀,並親自送文儀父子出寨,一路護送數裏,生怕這二人再遭到王大道的算計。
“知寨大人留步,期許別日再見。”文儀翻過牯牛嶺,西行至花徑湖後對郭保衛說道。
“先生明知廬山已是險地,為何還要執意走訪?”郭保衛見文儀非要踏訪廬山,遂有些不解的問道。
文儀苦笑一下道:“天下紛亂,何處不是險地,既已遊曆至此,何須刻意避躲?”
郭保衛聞言沉默片刻後,雙手抱拳道:“保重!”之後未再言語,不知心中是何想法。
文儀和文天祥抱拳回禮,策馬而去。
行不多時,突然聽到一聲大鳥啼鳴“嗷!嗷!”
而後“撲棱棱!”從路邊樹林裏飛出十多隻孔雀,文儀和文天祥立即勒馬駐足,色彩斑斕的孔雀振翅飛舞,優雅的盤旋在花徑湖上,又慢慢的逐個降落到湖心島上。
文天祥順著孔雀飛舞的方向看去,眼前峰嶺圍抱、森林蓊蔚的花徑湖非常的靜謐迷人。
文儀也看的有些癡了,如此純淨的美景與無比險惡的人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文儀想到這裏有感而發道:“綠水青山相成趣,萬物如斯在耳邊。可憐生靈最高處,一片汙濁心底間。”
文天祥聞言朗聲說道:“國家大亂,始自人心,讀書者皆為當官,不為擔當道義、傳承文明,當官者皆求苟安,不求思謀進取、振作有為。遍地皆是王大道之流,人心如何能治,大道何時能通?”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若要治國,先要修身,修身就是修己心,你隻需做好你自己,空做這番抱怨也是無濟於事。”文儀說完下馬前行。
這時文天祥看見前方一排排大樹的虯枝蜿蜒而上,如一道天然拱橋淩空落下,下麵山花爛漫,粉嫩的花瓣鋪滿橋下,形成一條天然的彩花大道,旁邊一塊大青石上寫著“花徑”二字。
文天祥見此二字立即下馬,一首白居易的七言絕句脫口而出:“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
這時文儀已將馬栓在了一棵大樹下,文天祥見狀忙走過去說道:“這便是白司馬花徑了?”
文儀點點頭後走到一塊大青石旁,撣衣坐下,眼前的花徑湖如同一把古琴錚錚有聲,令人心醉。
文天祥栓好馬後,走到文儀的身邊坐下,似有不解的道:“王大道為何要將陳靖東等三百族人全部毒殺?”
“沒看到的事切不可亂說!”文儀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本書,開始讀了起來。
“可我總覺得陳若儀和陳靖東的死都和王大道有關,陳靖東一定是發現了陳若儀的死因,所以才被王大道滅口,但王大道為什麼要殺陳若儀呢?是想為他兒子陪葬?還是純粹為了嫁禍栽贓,實在是想不通?”文天祥搖搖頭道。
文儀聽後慢慢放下書,轉頭看著文天祥說道:“你想不通是因為你還看不到人心之惡,將來你考取功名,入了官場,就知道這其中的險惡了。”
“我考取功名,是為了擔當道義,拯救人心,絕不會與這些諂媚苟安之徒為伍!男兒在世,當立風雷之誌,怎能諾諾於天地之間?”文天祥目光如炬,直視遠方。
“說的好!”
平地裏突然的一聲叫喊,驚的文儀和文天祥猛地回頭,卻看到是彤弓和賴家麥走了過來。
“二位哥哥怎麼在這裏?”文天祥見到彤弓立即站起來,顯得有些興奮的道。
彤弓沒有正麵回答,而是拱手說道:“文先生,天祥兄弟,你們怎麼有如此興致,在此觀景?”
文儀搖頭苦笑道:“隻想靜靜心而已!”
文儀說完又將這幾日陳若儀離奇被害,王大道去而複返,陳靖東全族被毒殺等過程客觀的詳述了一遍。
彤弓和賴家麥聽的頭皮發麻,全然不知山下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
賴家麥神色凝重,怔了半晌突然說了一句:“壞了!”
轉頭又看向彤弓道:“哥哥不是要去德安尋查身世嗎?我看今日便走吧!”
彤弓滿臉疑惑的看著賴家麥道:“簡刀和聶布的傷勢未愈,眼下和王大道的仇怨也未了,這個時候我怎麼能走呢?”
“這事本來就與哥哥無關,哥哥趕緊去辦自己的事,不要再來趟這股渾水!”賴家麥神色緊張,顯然是眼下情勢非常不好。
彤弓看出了賴家麥的緊張,遂說道:“陳氏一族的死與我等毫無關係,應該是他們的內部紛爭,兄弟何必如此緊張,我即便要走,也要和簡刀、聶布告個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