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鎮南頓了頓又接著道:“可此刻大難來臨,為保族人平安,也隻能犧牲彤弓一人了!今夜在城中及沿途各驛貼滿告示,緝拿殺人犯彤弓,明日官軍到來,表明我族立場,希望能平息這場風暴。”
陳氏眾人聽後紛紛點頭,彤弓在房頂上卻無奈的笑了笑。
道義在現實麵前,終究還是一文不值,想到此處,彤弓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意誌,總要有人去為道義舍身立言,否則未來的天下就真的沒有道理和公平了。
陳鎮南吩咐完,陳氏族人分頭領命而去,陳鎮南卻突然叫住了陳宜中。
“陳文的事,是你安排的吧?”陳鎮南心平氣和的問道。
“文先生是被那個煞星殺的,和我沒有關係啊?”陳宜中佯裝鎮靜的說道。
“彤弓的為人我是知道的,他斷不會如陳勇所說去劫持陳文,陳文也不會去刺殺彤弓,當年所有族人都要將彤弓棄於荒野,隻有陳文堅決不允,獨自照顧一個月,奄奄一息時交給了神醫呂不來,他能活下來,陳文是他的第一個救命恩人!”
彤弓聽到此話,頭皮發麻,陳氏一族隻有一個人對他好,卻死在了他的杖下,他殺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賴家麥看了一眼彤弓,彤弓的臉上已然顯示出了痛苦。
“如果當年文先生不救他,也不會有今日之禍!所以文先生為了要彌補自己的過失,被彤弓劫持後寧死不屈,被那個煞星生生打死!”陳宜中入戲太深,撒起謊來都斬釘截鐵。
“住口!”陳鎮南厲聲回頭,看著陳宜中道:“我已問過陳勇,是你去羞辱陳文,並以陳勇相要挾,讓陳文去盜取降龍杖,盜取失敗就讓他死在那裏!”
陳宜中聞言立即跪在地上,但依然心有不服的說道:“我這也是為了全族好啊!煞星不除,永無寧日啊!”
“族裏的事,還輪不到你管!此事之後,你就回京赴職吧,今後無論做什麼你都要記住,永遠不要泯滅良知!偶爾的違背也許是不得已而為之,但不要根除心中的善念,此根一除,再難成人!”
陳宜中默默點頭,沒再言語,不知道對陳鎮南的話是認可還是不認可。
“唉!”陳鎮南長歎一聲後轉身接著道:“彤弓的命已經夠苦了,從小父母雙亡,又被族人拋棄,長大之後被封印在大山深處二十年,此刻麵對詆毀和非議,還能保持心中的一份道義,殊為不易了。”
陳鎮南說完擺擺手,示意陳宜中退下,陳鎮南駐足在議事廳,凝視著牆上曆代文人對陳氏的題詞,想想現在的陳氏後人,不知是何心思。
彤弓默默的看著陳鎮南的蒼蒼背影,慢慢的將房瓦放回,快速的消失在夜空之中。
第二天中午,張世傑帶領的五千輕騎兵便抵達德安城下,陳鎮南帶著幾位大當家在城門口迎接,陳定西為防不測,在城牆上埋伏了上千族兵。
彤弓和賴家麥站在城外的樹上,遠遠的看著眼前即將發生的一切。
張世傑一身白甲威風凜凜,胯下戰馬黑甲閃閃,手提紅纓霸王槍,一騎絕塵向陳鎮南飛奔而來。
陳鎮南下馬抱拳道:“將軍此來未曾告知,大軍威威,不知何為?”
張世傑坐在馬上傲然道:“陳大族長,不知你是裝糊塗啊?還是老糊塗了?”
陳鎮南聞聽此言,抬頭看了一眼張世傑道:“老朽已是這土中枯木,是有些糊塗了,還望將軍明示?”
“哼!你們世受皇恩,不知回報,反而勾結鹽幫漁匪,刺殺邊軍守將,意圖謀反,證據確鑿,今大軍前來清剿,你等不認罪就縛,還敢在此裝糊塗?”張世傑大聲斥責道。
“哼哼!是我老糊塗了!才想起我陳氏一族兩代殞命,三百族人無辜慘死,我不但沒能手刃仇敵,還要背上謀反叛逆的罪名。”陳鎮南說著用手指天大喊一聲:“是我糊塗了!還是這天糊塗了?”
“你說的這天!是指你頭上的天?還是指當今朝廷?”張世傑惡狠狠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