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
南喬沒撐傘,渾身濕透的站在橋上。
江水湍急,激浪猛拍著橋墩,刺骨的寒風呼嘯而來,南喬感覺不出一絲的寒意。
是了,心都被人挖走了,怎麼還會有知覺呢?
三輛車停下,保鏢冒雨從車上下來,“南小姐,我們是奉江先生之命帶你回去的。勸你不要反抗,你父親已經死了,沒人護得了你!”
南喬單薄的身子在冷冽的寒風中搖搖晃晃。
終於輪到她了嗎?
被他抓回去,然後折磨到死嗎?
她猶如一個瘋子一樣在雨中狂笑,眼睛已經流不出淚水了,空洞洞的猶如兩個幽深的窟窿,毫無生氣。
她趔趄的退後幾步,“江臨呢?”
沒有人回應她,她又重複了一遍:“江臨呢?”
她的話音剛落,一輛車開了過來,江臨從車上下來,也不打傘,仿佛行色匆匆,在擔憂著什麼。
“南喬,過來!”雨水衝刷著他的眼睫,視線模糊,唯有南喬那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在他的眼裏驚心動魄。
南喬仿佛沒聽見他說的話,看著不遠處的一棟建築。
那棟大樓還在,小時候江臨帶她去了天台。
年幼時不懂,可是現在她似乎是明白了。
江臨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手指不受控製的發抖。
“南喬,我再說一遍,過來!”男人的聲線竟有絲絲的慌亂。
南喬的視線下移,看到大屏幕上滾動著江臨和許曼貞訂婚的消息,就在明天。
明天江臨就要訂婚了。
她忽然笑了一下,“江臨。”
語氣那樣輕快,仿佛還在他們相戀的時候,她就喜歡這樣叫著他的名字,一遍一遍的,不厭其煩。
江臨。
江臨!
有時江臨會耐心回應她,有時晾著她,但回頭見她一臉的抱怨,他又心有不忍,細心的哄著她。
江臨心底頓生惶恐,喉頭發緊,“有什麼話過來再說。”
南喬隻是搖頭,又往後退了一步,這座橋的欄杆被撞壞了幾根,正在維修中,她再往後就有危險了。
江臨呼吸一窒,“回來!”
一股不知所措的恐懼在心頭縈繞。
終於,南喬停了下來,對著江臨粲然一笑。
“我送你一樣訂婚禮物好不好?”
她的眼底似有星河淌過,江臨恍惚了一瞬,仿佛回到曾經。
有什麼東西在心頭三寸的地方正要破土而出,在瘋狂的鑽著他的血肉。
江臨頭皮發麻,隻聽南喬的聲音混在雨水中,一字一字的如驚雷一般劈在他的身上——
“江臨,我愛過你,勝過這世間萬物,如今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給你了,你拿走了我爸的命,還有……”
手顫巍巍的覆上小腹,眼底霧氣纏繞,“如果還是不夠的話,那就再加上我的命,三條人命,總該是夠了。”
“什麼三條人命!”血液逆流,渾身冰冷。
江臨看著她的手覆蓋的位置,閃過一個念頭,隻是一瞬間,他的眼前陣陣發黑。
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會將他摧毀,他無法接受……
南喬搖頭,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能讓她堅強活下去的信念已經不在了,她已經支撐不下去了,既然江臨想要她的命,那就給他吧。
給他吧……
兩行冰冷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她看著江臨,眼底的星河漸漸消失……
“就在這裏吧,江臨,就在小的時候你想置我於死地的地方,你的心願就要達成了,我們真的就兩清了。”
“這個禮物你滿意嗎?你開心嗎?江臨,你會開心嗎?”
那一聲聲的質問猶如詛咒,響徹每個人的心間。
雨,突然變得異常大。
一道瘦弱的身影,毫不留戀的縱身一躍……
“南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