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雷雨揚這句話,周覺得自己這兩天的辛苦也算是值得了。
周本人並不缺錢,他要是隻追求個人的享受,那幾乎塞滿他電子郵箱的各種“求賢”郵件就足以讓他在世界上薪資最高、設備最好的醫院挨個挑著去實現個人價值。
真正強求的是“醫學研究實驗室”,每年光是各種醫學頂尖設備的購買資金就讓他幾乎愁白了頭。要不是有“仕方”和雷雨揚的支持,實驗室絕對熬不到今天,也取得不了這樣的成就。
實話實說,華夏在這一點是還是跟國外有一定差距的。
不止是醫學領域,在很多領域上的頂尖人才,為什麼都願意去國外和不願意留在國內,實在是因為國內的大環境如此。華夏這幾十年來突飛猛進的經濟發展,世界矚目。
可是和經濟靈域比起來,別的行業就隻能是“嗬嗬”了。
發達國家對於各個領域相關人才和研究成果的重視,的確是目前的華夏比不上的。
在沒有出成果之前,誰知道你,誰重視你?
恐怕一個三流小明星的知名度都比你一生專研的專家要高地多。
別的且不說,就是那位周十分敬仰的,前段時間在獲得了諾貝爾獎的女專家,在她獲獎之前,有人知道她麼?有媒體報道過她麼?
國人的眼光還是太狹隘了些,功利了些!世情如此,周也沒有什麼可抱怨的,隻是有點唏噓。
同時,他也知道,華夏改革開放到現在也不過二三十年,很多事情都需要一個過程,沒有經濟作為基礎,別的一切都是空談,所以不可能麵麵俱到,他也隻是唏噓而已。
因此這些年來,一邊在專研之餘,周還得分出相當一大部分精力來拉讚助。
剛剛從學校出來的時候,周這個天才說好聽點是天才,說不好聽也就是個書呆子。而且那時候可真是一點知名度都沒有的書呆子。
讓別人給你投入資金,知道得讓別人知道你是誰吧?就算別人不知道你是誰,可也的讓別人看到投入之後的回報吧?
什麼都沒有?誰願意把自己的錢投入到“未可知”之中?
周可謂是碰了滿頭的釘子,最後幸好遇到了一個願意“冒險”的雷雨揚,周和他的實驗室才算才岌岌可危中緩過一口氣來,一路走到了現在。
也真是經曆過了諸多挫折,周才一步步體察到了世情,從一個“醫學憤青”變成現在頗有些圓滑的實驗室負責人。
為的是什麼?不過就是為了能為自己的實驗成果拉到讚助而已。
所以,雷雨揚最後那句話對於周來說,比什麼口頭上的“感謝”都要管用。
要不說怎麼說雷雨揚是“大鱷”呢?實在是人家的眼光獨到,哪怕在這麼激動欣喜的情況下,還能一下抓住周的命門,讓他從滿腔怨氣中迅速“如沐春風”!
周一邊捧著餓得“咕咕”叫的肚子,一路想著今年的讚助資金該怎麼分配,喜滋滋地離開了加護病房。
雷雨揚卻沉浸在自己緊張又雀躍的心情之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目光沒有一刻從莫耶的臉上離開,拉著莫耶的手也不願意鬆開。
*
莫耶醒來的時間比周“半個小時”的預測早了十分鍾。
當她的睫毛像是破繭的蝶翅般快速顫動的時候,雷雨揚站起身,微微附身在她的麵前,等著她睜開眼睛那一刻。
莫耶的眼睛終於慢慢睜開了一條細細的縫,很快又閉上,過了一會兒又睜開,眼縫比剛才睜得大了一些
如此反複三五次,仿佛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都需要積攢很多力量一般終於,她的眼簾徹底睜開。
迷離的焦距經過幾秒鍾的調整,終於清晰地落在雷雨揚臉上。
被雷雨揚握在掌心裏的手也動了動,莫耶的五指輕輕收緊,慢慢回握著他的大掌。
雖然沒有多少力量,但她能自主支配身體和積攢力量的變化,還是讓雷雨揚滿心歡喜。
“你醒了?”雷雨揚覺得自己問了句很“白癡”的傻話。
可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根本沒有經過大腦的思考,似乎已經蘊藏在他靈魂裏很久很久,隻等著她睜開眼睛的一刻,就接著這句話把自己這差不多三十個小時的緊張、恐懼、憂慮、痛苦、焦躁和等待一起宣泄出來。
莫耶的嘴唇動了動,她以為自己已經張開了雙唇,可在雷雨揚看來,也隻是看到她淡得幾乎比櫻花瓣還蒼白的雙唇微微蠕動了一下。
想對雷雨揚說些什麼,可剛剛醒過來的身體還是一點力氣都沒有,連說話的氣聲都發不出來。
隻是雙眼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雷雨揚,看到他心裏又酸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