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東西打在自己的頭上,翠芝轉頭,童嘉文把報紙卷起來當棒槌使呢。
“呀,快快把報紙放下。”翠芝寶貝似地把報紙搶過來收好。
“怎麼了?”
“你看。”翠芝把那啟示指給他看:“我啊,正為領獎這事愁著呢,據說還有一次和秋琳麵對麵的機會,不過我這樣怕是沒什麼機會出去。算了,今天不是約好帶你出去玩,咱們痛痛快快地玩去,不管這些事。”
童嘉文看著報紙,神色微斂。
“咋了?”“沒事,不是說去玩麼?那就去吧。”童嘉文將報紙放在桌上壓好。
翠芝回房換了一件米黃色的外套,白色的長褲,顯得很休閑。翠芝見他打量著自己,也理直氣壯地打量起他來,萬年不變的正裝基調,灰色搭配,真是白白糟蹋那張臉。四目相對,先逃跑的居然是自己,童嘉文覺得好不丟臉。翠芝倒是沒什麼反應,脆生生地招呼:“喂,發什麼愣,走啦。”
“走?怎麼,你老爸一回來你就要走了?”一個渾厚的男中音回蕩在門口。石太太慌慌張張地跑出去,連聲道:“不是說明天才回來麼?怎麼這麼早,還沒吃飯吧,要不要去洗澡?”
“知道這個混丫頭回家了,再怎麼都得回來管管。”石家當家人脫下帽子,除去大衣,挺直的腰板,中年之姿卻自有一種威嚴,石老爺揮了揮手:“剛才梨園的人又送票來了,我想這樣推三阻四的也不好,索性,我們今天都去梨園看戲去。”
“爸爸。”翠芝略微遲疑地叫了一聲。
“……別討價還價。”石老爺看了翠芝一眼:“這事就這麼定了。”
“可是,可是我跟嘉文哥說了去玄武湖的……”翠芝想要辯駁,童嘉文拉了拉她,搖搖頭。她的聲音跟著低了下去。
“伯母伯父,既然家中有事,嘉文不便打擾,就此告辭。”童嘉文這便就要告辭。
“謂之,這就是上次跟你提過的童家的那個孩子,瞧瞧,一眨眼長這麼大了——”石太太趕忙地介紹。
“哦,嘉文是吧,無事無事,就一起去吧。”石謂之轉身便出,童嘉文根本來不及反對,石太太一臉和氣:“老爺都這麼說了,就一起去吧,好歹也是世交,今日梨園也沒別的外人。”
童嘉文還有點猶豫,翠芝悄聲道:“那個什麼戲最沒勁了,你要不去,我陪他們可悶死了。”
童嘉文略略掃了翠芝一眼,輕微歎氣。
“那,那就打擾了。”
梨園的紅木八仙桌比比皆是,石謂之的位置乃是正中之上,各色小點心擺在上麵甚為精致,杏仁酥,八寶糕,茶水也是上好的,碧綠碧綠地葉子汪在杯裏,仿佛翡翠石一般。石家人剛剛坐下,便有人遞上戲折子。好像是王寶釧的戲,什麼嘛,一個男人就算他怎麼有抱負,怎麼有才智,隔了十八年才去見妻子,這個丈夫就是不合格。台上的女子還吱吱嗚嗚唱著十八年的相思苦,感激不盡郎心未變。翠芝低頭掩麵吐出瓜子殼,我呸!
“爹,我去去就來。”翠芝糕點吃得多,甜得發膩,茶水也灌得多。
“好,你去吧,有嘉文陪我們呢。”石太太倒是和氣。
石謂之看了翠芝一眼:“快去快回。”
翠芝鬆了一口氣,給童嘉文送了一個憐憫的眼神,飛快地往後台去。翠芝一走,石太太便殷切地給童嘉文參茶:“這孩子,就是心眼實誠,所以誠心被人騙了,也怪我們眼拙,看錯了人,訂婚那事攪得,真不是這孩子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