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蘄州用筆蘸了蘸硯台裏的墨汁,筆尖便落在身前的紙上,繼續書寫了起來。
“那韋玉春原是曹佢手下第一謀士,據聞其手段陰險,行事狠辣,為達目的不折手段,且毫無底線可言。”
“曹佢此人胸無城府,目無大誌,他能趁亂占了南都三城,必是韋玉春從中獻策,想必襄王能那麼快破了臨安,也是韋玉春的功勞。”
“邱鵬程原是臨安太守,當日破城之事他必清楚,襄王與他無怨無仇,卻突然用他之把柄拿捏與他。我想,要麼就是襄王想要借用邱鵬程的口,來拿捏朝中一些涉及貪汙之事的大臣為他所用。”
“要麼…就是當初臨安破城之時,襄王用了見不得光的手段。”
馮蘄州說完間,手中所寫之物已至最後。
他手腕輕揚之間,落下最後一筆,然後放下筆,將那紙張拿起來細看了片刻,待到上麵墨跡幹涸之時,才將其對折起來,放入信封之中,眼中帶著三分篤定道:“而我,更傾向於後者。”
若蕭閔遠未在臨安出事,若他順利破了南都亂局,收服曹佢亂軍,永貞帝自然會命他親審滄河貪汙一事,到時候就算有刑部和大理寺旁協助,主審之權卻仍舊掌握在蕭閔遠手中。
無人鉗製,他自然是可以借此拿捏那些涉案之人。
若歸順,便輕饒。
若不歸順,便從重處罰。
如此,蕭閔遠便能借此一舉攬盡權勢,收服無數朝臣,就算是大皇子和四皇子恐怕一時也不能與其爭鋒。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蕭閔遠臨安之行數次遇險,後來雖然順利扭轉局勢,破了南都亂、局,可永貞帝卻已對他起疑,懷疑他與邱鵬程有所勾結,並且命鄔榮和張繼禮派人提前將邱鵬程押送回京。
既如此,永貞帝又怎會再將滄河水災貪汙一案,交由蕭閔遠處理?
如今鄔榮、張繼禮在前,而他和蔡衍協同會審,蕭閔遠就算有天大的心思,他也沒那個本事借由邱鵬程的口,去要挾那些朝中之人,排除異己,為自己培養勢力。
除此之外,蕭閔遠這般怕邱鵬程開口,便隻有一個理由。
那就是當初臨安破城之時,他必定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
所以他才這麼怕邱鵬程開口,怕他說出了他所做之事,讓他保不住他如今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大好局麵。
馮蘄州將手中之物交給雲生,開口道:“你把這封信交給鄔榮,告訴他,蔡衍十之八九會放出消息,說邱鵬程已然吐露貪汙主謀,讓他務必防範,今夜必定還會有人夜襲三司。”
“邱鵬程在奉天府衙已不安全,你告知鄔榮,立刻將邱鵬程移送至都轉運司地牢,今夜你親自帶人守著他,在貪汙一案未查清之前,絕不能讓人滅口。”
朝中局勢好不容易亂了,機會一閃而逝,他怎能讓他們這般容易攪局?!
雲生神情一整,連忙接過馮蘄州手中信件,將其貼身收好之後,便朝著馮蘄州行了一禮轉身快步離去。
馮蘄州交代好事情之後,忍不住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