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忽然覺得心中那股鬱氣又鬱結了許多。
傅煜知從林慧貞身後走出來,眸色淡漠的望著一臉憤恨和怒容的玄銘,仿佛在看一隻垂死的縷蟻:“玄銘,你現在的表情,才是我想看到的。”
他輕哂道。
林慧貞聽到了傅煜知的話,也聽到了鐵鏈拖動的聲音,甚至還聞到了濃鬱的血腥味。
她不知道傅煜知對玄銘做了什麼,但從現在她能獲得的感知來看,他絕對好不到哪裏去。
於是她用力的拍著那些鐵欄,對著玄銘道;“玄銘,玄銘你怎麼樣了,你告訴我好不好?”
林慧貞的嗓音有些嘶啞,甚至還帶上了一絲哭腔。
她很惶恐,因為她看不見,身子孱弱,什麼都做不了。她現在就是一個廢人,在這樣的情形下,她無力反抗。
而玄銘或許受了嚴重的傷,不然為什麼他一聲不吭。
她不怕死,但起碼告訴她玄銘怎麼樣了。
傅煜知用一種複雜的目光望著她,悲憫,痛快,惡意,摻雜了種種的情緒。
他對著身邊的隨從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去開鎖。
林慧貞的耳尖動了動,聽到有人打開牢門,著她的胳膊,將她推進了什麼地方。
她趔趄了一腳,摔在地上。
玄銘連忙扶住她,抓住她的手,將她緊緊的攬緊了自己的懷裏。
他身上的味道並不好間,指雜著濃烈的鹹腥,和他的曾經簡直是天差地別。
可是林慧貞根本沒在意這些。
她攀著他的肩膀,積蓄了許久的淚水,在這一瞬間決堤,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濡濕了他的衣衫。
從醒來到現在,她一直都沒哭過。
她哽咽著摸索他的麵龐,頭發有些粘膩,應該是很久沒打理了。額頭上裹著一圈紗布,說明他受了傷。
她又摸他的臉龐,眉毛,眼睛,鼻子,嘴唇,在腦海中緩緩勾勒出他的容顏。
玄銘見她雙眼空dong洞的,怔怔的望著一個方向,隻有一雙細細的,微涼的手掌在自己臉上摩拳。
他忍不住捧住她的臉頰,撫shang了她的眼睛。
她好像……看不見了。
玄銘不敢置信的又仔細的看她的雙眼,往日激灩含情的剪翦秋瞳,如今像極了失去光澤的玻璃石,籠罩著一層陰翳。
雖然她眼中含著淚,可是連一絲神采都看不到。
胸口那團燃燒的火焰直衝腦海,玄銘的雙眸醞釀著風暴,用幾近食人的目光望向傅煜知。
他咬著牙,齒間被磨的哢哢作響。
傅煜知不以為意,而是走到了牢門前,眼含笑意的望著他們:“玄銘,你該謝我的,如果不是我,你已經死了。”
而這雙眼睛,不過是一些小小的代價罷了。
傅煜知眼神頓了頓,雙手不由得握緊。
連“浮生若夢”都沒能讓林慧貞失去神智,他隻能這麼做。
玄銘沒說話,目光中的強烈恨意,仿佛要將他千刀萬剮,飲他的血,吃他的肉。
傅煜知大笑了起來。
林慧貞沒有理會他,而是上上下下的將玄銘摸了一遍,確定他四肢還完好,但身上卻傷痕累累。
她臉上交錯著淚痕,雙頰有些微微的凹陷,憔悴,又瘦弱。
不幸中的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