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涼歌入獄第三天,七皇子蕭峖攜大理寺及刑部共同上書,奏明清桐宮大火緣由,查此案原係宮女挽秋脅茲報複,安樂公主應屬被害無罪。
六皇子蕭默無異議。
蕭峖看了他一眼,有些不甘道:“隻可惜挽秋已於昨日畏罪自裁,今無法再治其罪,亦難查其背後是否有高人指點。”
“皇弟莫急,關於此事,我倒是有一線索。”
蕭默笑了笑,自懷中掏出一令牌呈於宣帝,稟曰:“兒臣派人搜過清桐宮,在宮女挽秋的房間裏發現了此物,想來……或可追查至幕後真凶。”
李福才呈上令牌,上觀之,大怒,命蕭峖繼續追查,務必嚴查到底。
蕭峖瞥見令牌上的八卦鏡圖案,眼神閃了閃,微蹙著眉頭沒再說什麼。
事後,宣帝親派容衾去刑部大牢將褚涼歌接回褚府,另派李福才親去,宣旨賜封褚涼歌為陛下義女,封昭和安樂大公主,品級在宮中所有公主之上。另賜華服錦繡珠寶羅器無數。
此旨一下,褚府和褚涼歌便是再委屈,也隻有跪拜謝恩的份,萬不敢言半個不字。
京城上下亦為之嘩然,皆雲褚涼歌因禍得福,褚家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榮寵直賽當年傅氏一族。
……
褚涼歌從牢裏出來。
陽光灑在青磚石上,像一根根金色的綢緞。
她一步步堅定的邁出去,金燦的光線斷了下,在她走過後又繼續照著磚路。
她走過狹長的通道,拐至大路,一抬頭不期然看見等在不遠處的人,微微一愣停了下來。
高牆處,容衾一身華白色長衫修長而立,微風拂過處,衣擺輕輕晃動,真真如謫仙下凡般脫俗。
容衾轉過身看著她,抬步走近,在她身前兩米處站定,微微一笑道:“涼歌,我來接你回家。”
褚涼歌目光向下,看見他別在腰間的短劍,看見他潔淨的靴子。
和夢裏一樣。
她眼瞼微動,心也跟著抽了下。
見她沒應,容衾又叫了聲,笑著問:“怎麼了?”
褚涼歌看著他臉上的笑容,以前從未覺得,現在才發現那是曆過滄桑之後才有的從容和淡然。
“沒事。”她搖搖頭,牽了下唇角露出一個合適的弧度,“你怎麼會來?”
“正好閑著,就走了一趟。”他說完頓了一瞬,轉頭看她,“是不是過於唐突,讓你不舒服了?”
“沒有,怎麼會。”
“那就好。”
兩人邊說,邊並肩往前走。
褚涼歌狀似無意地問:“你那柄短劍……看起來很特別。以前不曾見你帶過。”
“哦,原是好友相贈,有些年頭了。我很少用它。”
“那今日怎麼帶上了?”
“因為今日我入宮麵聖了。”
褚涼歌心中一驚,鞋底絆了下沒有站穩,身子堪堪歪到一半,被容衾單手扶住手臂穩穩停下。
他眼底帶著關切,也帶著笑意:“嚇著你了?我開玩笑的。”
褚涼歌勉強回了個笑容,心裏卻知,他那話恐怕是真的。
隻不知道這麵聖……和她有無關係。
心裏思索間,已到了門外,容齊駕著馬車在外等候。
“上車吧。”容衾微笑著朝她伸手。
褚涼歌愣了下,先左右張望了好幾眼,始終沒瞅見易寒,才點了點頭隨容衾上了馬車。
心裏卻有些不悅,這個易寒,不讓他亂跑的時候偏要亂跑,現在她都出來了,他竟然也不來接她。
路上兩人各自想著心事,便也沒多說什麼。
及至到了褚府,褚涼歌道過謝正要下車,容衾卻叫住她。
“這幾日你且好生歇著,過些時日我再來看你。”
褚涼歌怔了一怔,一時間竟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拒絕。
容衾見她嬌憨的樣子,眼裏笑意真實了兩分,輕笑著道:“快進去吧,李公公估計都等好一會兒了。”
關李公公什麼事?
褚涼歌心裏疑惑,跟他道別後從車上下來,不想才剛走兩步,便看見千月和浣影從內出來,一口一個小姐地叫著說著,一左一右簇擁著她去了前廳。
兩個小丫頭見褚涼歌回來,一個比一個眼睛紅,話更是多得跟撒豆子似的嘰嘰喳喳個不停,褚涼歌聽得糊塗,待到了前廳看見李福才捧著聖旨站在那兒,才恍然明白過來,宣帝這是安撫他們褚家來了。
像之前那次一樣,全家都在,隻等著她到便宣旨了。
“殿下,接旨吧。”李福才臉上戴著討好的笑容。
褚涼歌看著他手中的聖旨,眼底一閃而過深色,站著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