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玉在床上睡了一段時間才悠悠轉醒,恍然間想起自己受了傷,一摸胸口,竟是好了,心下有點疑惑,隻是皮外傷嗎?轉頭看去,一張熟悉的臉龐就著手臂趴在他床邊竟像是睡著了。
鄺露?心裏的疑惑更重了些,她怎會在此?還身著軍裝?莫不是做夢了?
他嚐試著坐起身,就驚醒了熟睡中的人兒。
“陛下!”她驚呼出聲,扶著他坐起,輕輕柔柔地,像是怕驚擾了一個夢:“你醒了,感覺怎樣,還好嗎?”
潤玉看著她,看她急匆匆的發問,眼裏含著的淚,聽著她呼吸間的慌張,原來不是夢。
如此一來,他倒是驚了:“你……怎生在此處?不是……在天界留守處理政事麼?怎的穿成這樣?是誰守在天界?”
她一向聽話乖巧,他讓她做什麼,她都會全力以赴,處理妥帖,從不讓他失望。所以把天界的事務交給她打理,他很是放心。但此刻讓他這樣放心的人,突然脫出了他的掌控,讓他著實有點意外。
她心下一鬆,問得如此詳細,看來是好點了。“陛下,鄺露死罪。”
說著,她跪下了身去,“一則未得命令擅自跟隨陛下出征;二則自作主張令天界剩下的天兵布陣防受天界;三則不顧政務將朝事交給陛下義弟蛇仙彥佑。是屬下辜負了陛下的信任,請陛下責罰。”
潤玉不知是因著剛醒還是何種原因,看著她下跪的身影神情仍是怔忪,良久,清淡道:“罷了,你……起來罷。”
見她仍是跪著,複收了眼,淡然開口:“讓本座罰你。那你說,本座當如何罰你?是引九天雷火劈了你的元神,還是要你從臨淵台上跳下去?以上三條,每條皆是大逆不道的死罪。若是真罰你,怎的,是應罰你死三次嗎?”
她仍是跪著,身形卻明顯晃了一下。他的聲音依然清冷,和著剛醒的幾分嘶啞,即便是說到“大逆不道”這等字眼,卻也顯然沒有半分怒氣,亦聽不出絲毫責備。
“我說的話你是不聽了嗎?”加重了語氣,卻依然沒有怒:“我讓你起來。”
鄺露慢慢站起身,還是低著頭不看他,帳內一時安靜得連針落地都聽得到。他反應過來,那日她沒來送他,原是偷偷跟著隊伍出征了,想來昨日裏吃的翡翠百果,也是她準備的了。
“為何罔顧職責跟隨而來?”他淡淡問她,揚手用法術將她的盔甲變回了她平日裏穿的碧色紗衣。
“罔顧職責”四字,讓她臉白了白。對他而言,她最大的價值,是忠心的臣下。他雖沒有命令她不準來,但他沒有命令她來,她便是應當像之前他出征時一樣守在天界的。這是他對她的信任,也是他們多年來相伴應有的默契。他沒有怒,也沒有責備她。但他這樣問,莫不是,對她失望了?不殺她,卻莫不是要趕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