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花朝(下)(1 / 2)

鄺露喉嚨一癢,咳嗽不止,趕緊拿手緊緊捂住,從他懷裏要起身。潤玉擁緊她,欲拉開她的手,她捏緊拳,手腕在唇邊一擦,軟糯笑道:“我沒事。”

潤玉劍眉輕蹙,歎息一聲,抬手拂過她唇邊,收回時,指尖沾了些許紅,杏眸和嗓音裏是無奈又清冷的痛:“還想瞞我到何時?”將她握住的拳攤開,掌中一片鮮紅。

她正欲強顏歡笑,卻止不住喉嚨腥甜,吐出一口血落在湛青的裙裳上十分刺目。原本打算過兩日再借口離他身側,至少不讓他看到自己這般模樣,豈料這就發作了。見他眼裏的痛,她難過道:“對不起,殿下。”

他心疼地撫著她臉頰:“我說過,不要再叫我殿下。”

“潤玉…”她還沒習慣這個叫法,期期艾艾道:“對不起,都怪我,都怪我太笨,才叫衛承得逞。”

他將她擁進懷中,歎聲道:“這怪不得你,此番種種,都是命。”若說是怪,隻能怪他。紅塵裏受的苦,不過都是因為當年救了他一命,疼惜淋上心頭,吻著她發頂,輕聲問:“可是玉璃盞?”

她驚異又心虛地抬頭:“你知道了?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她曾在將軍府見過玉璃盞。

那時將軍指著盞說,暹羅有樹,割開得清透膠著物,取少量用毒淬煉,塗抹於杯內,幹後毒便附在杯上擦洗不盡。盞中毒名曰長相思,動情則弱,不日而亡。無色無味,發作時日頗長,亦無法追查,殺人於無形。

在瑾莊再見到,她才會匆匆忙忙討了來。成婚當夜,她那一句“便隔天涯且知心”,是她一早種下的訣別。

見他不答,隻是杏眸帶傷,她心裏更是自責,若非是她因著那令牌去的瑾莊,此後種種,亦不會發生。隻是,若真如此,她也不會碰上他,亦不會得了這麼長一段快樂時光。故而,亦無甚可後悔的,隻是想到自己故去,他又會孤身一人,心裏便悶痛。

“對不起,若是我那時便知那段血仇真與你無關,便不會做這傻事。”她彼時隻想著受毒還命,她死了,衛承便可放過潤玉,如今想來,真是可笑之極。

潤玉隻輕輕撫著她容顏,杏目中滿是憐惜:“莫要說傻話,這又怎能怪你呢?”此事與奪嫡牽連甚深盤根錯節,屢查遭阻。即便是他,亦是成親後才查到前因後果。

她喉嚨發癢,又是一陣劇烈咳嗽,她捂著唇,血順著她的手臂流下,染得青藍袖子深褐。潤玉疼惜地將她摟在懷裏:“鄺露,叫我一聲夫君可好?”

她在他懷裏喘著氣,甜甜糯糯地喚了聲:“夫君。”有溫熱的液體滴在她眉間額上,她怕他難過,急忙抬頭,卻見那不是淚,是他唇邊同樣滴著的血。

她難以置信地伸手拭去,他用手背擋住唇,咳出雪衣上朵朵腥紅,鄺露顫抖著捧著他頜頸,嗓音裏都是倉惶:“怎會?怎會?”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腦中,她驚呼:“你用了玉璃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