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露悠悠轉醒,眼蝶振振,看著床邊圍著眾人臉色嚴肅,要坐起身,眾姨娘卻慌慌張張將她按回床上。她心中驚詫,這都怎麼了?
良久,璜姨娘斟酌說:“露露,你可知自己懷了孩兒?”
如聞雷聲,鄺露急問:“什麼?!”
眾姨娘一對眼神,齊開口:“露露,你有喜了。”
若此時她不是已躺在床上,得知消息必定是要往後一倒,心上先暗暗讚許姨娘們有先見之明。緊接,慢慢消化著這句話,她有孕了,逍遙快樂的日子這就到頭了?
再接,她想起孩兒的父親,與他那般死去活來的曲折過往,以及他將要另立後。冥冥中仿似聽到有什麼裂開的聲響,心口隨之突如泛起一陣悶悶的不適之感,她皺了皺眉,捂住自言自語:“這是怎的了?”
想起從前難過了?但自他另立後,於她而言便都已過去。
見她如此,姨娘們互看一眼,蘭姨娘小心問:“露露,你向太上老君要的斷情丹可仍在?”
她搓摩著胸口,蹙眉:“那時沒服下,便還給老君了。”她仍在想著孩子的事,心緒不寧,便也沒有追問。
太巳仙人在旁道:“露露,這孩兒留與不留,你自己選。”
鄺露聞言驚悚,天帝的孩子,她豈有得選?怕是要給太巳仙府招來橫禍的。
還沒來得及細想“不留”這個選項,胸口處又泛起一陣壓抑的不適。怎的?這孩兒也忒霸道了些,尚未出生,卻連不要的選項都不予她考慮?她翻眼想著。
姨娘們見她這般模樣,心裏皆有些急,亦不清楚她到底在想甚子。太巳仙人卻猜出了一二,道:“不必擔心太巳仙府,如今除了我們屋裏幾人,再無人知曉此事。若是你不願留,不需顧慮太多。”她抬頭張望,見魘獸亦被遣出門外。
她聞此言,分明煞是感動,卻又似隔靴搔癢般無法觸及此感,乖巧地握住她爹的手答:“謝謝爹。”她將視線收回,看著帳頂,思忖優劣,隔少頃,又緩緩道:“孩子…還是留著吧。若是不留……”話將未完,心口的不適又襲來。
眾姨娘握住她手,齊問:“可想好了?”
她鄭重點點頭,不知為何,她竟也有些期待,這孩子會像他倆誰多一些呢?算算時日,應當是臨淵台那夜懷上的。今再想起,竟有點像夢裏舊事。
轉念又想,那四公主如此忌憚她,先是奪了她後位,又連她爹都不放過,若是知道她有天帝孩兒,更不知會使甚子手段,遂轉頭對眾人說:“想必爹爹和姨娘都知如今太巳仙府腹背受敵,我有孕的事,萬不可透露出去。否則,我等恐有性命之憂。”
說著,她又細細思量,她爹的葉蠱需得獲取整株蠱方能解開,既然是那四公主下的毒,說不好那公主便有,再不濟,估計亦知其在何處。但小小一狐仙,先是得了諸神眾仙盲目的支持,又如此神通廣大從沼荒盜得蠱藤,更帶著其躲過眾多天兵天將追尋,瞞天過海如此久,想來亦是不甚簡單。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她需得探知多些關於這公主的消息。
從前她拜托月下仙人探聽時,他便講過這四公主據說是狐族首領最近才找回,失散多年小女,故而他從未聽聞這一輩有絳金色的狐孫。這公主認親前,在一戶小人家裏養著,無甚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