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玉又擋住鄞半幺一式,旋腿將他踢到在地,將赤霄揮向他。鄞半幺倒在殿柱頂,握長戟艱難擋住,虎口至手臂都在微顫。
潤玉抬眼望住她,眸中水光閃爍,咬緊牙給她傳音:不要!露兒!不要!我絕不要再一次孤身活在沒有你的世界!我求你!住手!
她溫軟甜糯的聲音直抵他心:你知道我最是不忍留你孤身一人,我答應你,我定會竭盡全力歸來伴你。
她閉上煙波彌漫的柳葉眸,化出真身露水,包裹住萬惡妖靈壁,後又用人魚淚下了幾層護佑結界。墨綠光澤的石壁在剔透的露水中不斷閃爍,似在垂死掙紮苟延殘喘。
鄞半幺看向露珠包裹的惡靈壁,臉色突變,赤色雙眸中翻湧的血似頃刻沸騰怒不可遏:“她竟能解鮫尾蟾毒?!我就該早殺了她!”
潤玉聞言劍眉緊鎖,杏目中狂風呼嘯凜冽,深若幽潭般的瞳仁裏一片漆黑,趁他看去分神之際將他狠狠一劍穿心。赤霄穿過鄞半幺插在殿柱上,從他身下傳出隆隆裂開之聲。
此劍,卻仍沒刺中他妖丹精元所在。
鄞半幺傷得重,一看正在煉化惡靈壁的露水,卻壓緊下頜殘忍笑道:“你與我,實際並無太大差別。你與我一般,最後選擇的是這個天下,而非她。即便你今日贏得天下,但你已經輸了她。今日我要你如從前一樣,一無所有!”
他提起長戟欲向潤玉戳去,潤玉喚出冰淩插向他握槍的腕,長戟應聲落地。潤玉怒得隨即將劍又推深幾分,杏眸裏漆黑深潭結成三尺寒冰。瞳孔最深之處傳來濃烈的殺意,伴隨從鄞半幺身下傳來殿柱開裂之聲,淩厲刺骨。
她飄飄渺渺的聲音傳入他心裏:潤玉,我愛你……你從來非一無所有,亦並非孑然一身。從前如此,往後亦然……
此話雖解不得他悲苦,卻稍稍撫平了他恐懼。若是兩人中必有一人要承受失去摯愛的生不如死,至少那不是她。
紅繩上的同心結落入他眼角,她的心從來都同他在一處,而他所求,從來也不過是一顆不離不棄的心。他從未真正失去,她亦答應了會歸來。
念至此,他斂起心神,細細思考鄞半幺可能藏內丹精元之處,片刻,豁然開朗。
“無稽至極!我真正想得的,要保的,從來都隻有她!順道保這天下,不過為求她往後一世安穩。我早已聯合各界大軍作後盾,即便你屠戮天界,亦出不得九重天!你今日,注定一敗塗地!”潤玉握緊赤霄從鄞半幺胸前抽出,隨即穿透他下頜,杏眸裏暴風雪彌漫,寒冰開裂,殺氣騰騰。
鄞半幺措手不及,驚恐瞠大空洞的雙目。詭計多端如鄞半幺,必定會將精元收在最不起眼又最容易藏起之處,是他兩次不自覺壓緊下頜暴露了自己的弱點。
“我更與你不同,即便她不在我身側,我仍是得了她。隻要她愛我,我便從未輸過!而你,才是真正的,一無所有!”潤玉咬牙切齒盯著鄞半幺陰森目光,那猙獰寒光最終卻隻能漸化成紅黑灰燼散去。
潤玉不得不承認,鄞半幺心機之深沉與他相比並無不及。若是鄺露從未他生命中出現過,或許,有朝一日他亦會變成鄞半幺的樣子,醉心謀算權術,籌劃如何一統六界。
他的露兒,不止挽回了他的命,亦救贖了他的心。
他撐著劍抬眼,隻見那露水裏頭的妖靈正在拚死掙紮欲向外逃竄,卻逃不出露珠外以人魚淚結的好些層結界。水珠裏外縈繞的層層橘紅和靛青光帶,在靈氣的驅動下似在與妖靈搏鬥。隻是那光帶卻似不敵妖靈,欲漸衰弱。
潤玉腳下踉蹌兩步,憂心如焚飛身趕去,急忙割開雙掌汩汩催出血,又催出七魂六魄,與血混合化成血龍,靈魄化的血龍穿過人魚淚鑽進露水中與妖靈搏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