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樓羅趕緊過來抱拳行禮:“鄺露仙上,你醒了?!陛下方才來過,這下已去了四海巡視。”
鄺露急匆匆又要跳上魘獸,迦樓羅喚住她:“仙上,從前你在凡曆劫時,有件事,想來你並不知曉。”
鄺露頓住,迦樓羅又道:“在凡時,陛下與凡間皇帝定下協議,道若是他可保證江山落在對的人手裏,皇帝便要昭告天下,不論出身,封你為他的正妻。凡間皇帝亦遵守諾言,隻是他下旨時,正好傳來你倆命隕淮河的噩耗。”
心間漾開圈圈漣漪,他說她是他妻,從來不僅是說說而已。
道了聲謝,她又急急馳騁而去。遍尋四海,卻總遲了他一步,不得已最後回了璿璣宮,卻又聽得他知她醒來,又忙出去尋她。
她苦笑,兩人為何總是這般錯過。她等著之時,他從未回頭。他回頭了,她又不信。搓搓磨磨,許多年。
最後,她回到彩虹橋畔,琉璃樹下,呆坐在銀河邊,看著滿河繁星,赤足在粼粼晶瑩中蕩漾。也罷,等了這些年,無妨再繼續等著。
不知過了多久,似是遠遠聽得仙娥仙若有若無喚陛下。她赤足提裙蹭地站起身,匆匆跑回璿璣宮,一顆心跳得快要飛出胸膛。
她要做的那件事,原是去見他。
七政殿的門闖開著,她遠遠便見得翩躚出塵,白衣如雪的背影,站在殿中四處張望。
她驀然回憶起兩人第一次正式相見,便是她女扮男裝成小天兵的模樣來此殿裏,手一拱與他說……
“天兵鄺露,向夜神殿下報道……”
他聞得珠落玉盤的嗓音,渾身一震,白衣翻飛回過身,見她赤足站在門檻,扶門框溫軟地看他笑。他杏眸卷席起漫長等待裏閃爍的繁星,歸心似箭向她走來,湛藍裙角翻飛如蝶撲進他懷中,兩人用盡全力相擁似是要融進彼此骨血裏。
露水芳香化在朗夜氣息中揮發交纏,空氣中盡是融暖的甜香。
他溫熱呼吸落在她肩窩脖頸,臂膀緊了又緊,埋在她頸窩貪婪地呼吸,分明有串串濕潤順著她優美的長脖落在她衣襟。
良久,她聽得耳畔魂牽夢繞的熟悉聲音喚:“露兒。”他牢牢摟住她腰肢,撫著她臉頰,喃喃問:“是夢麼?這是夢麼?”
她心中又開了參雜小刺的棉花,眸中淚光點點,她拾起他修長的指輕咬了下:“疼麼?”
他綻開清俊的笑,泛淚光的杏眸歡喜得半眯,點頭將她鎖回懷裏自言自語:“不是夢,這回不是夢……”
淚花肆意,她踮足在他臉頰遍遍蜻蜓點水,擁緊他:“對不起,對不起。我該早些醒來。”
潤玉吻去她眸中清淚,細細碎碎順著粉額,鼻尖,臉頰,最後扣住她後頸落在她清甜的櫻唇,久久不放。
末了抵住她額頭:“是我不好,你生下堇堇時,我未能伴在你旁側。我不知,我當時不知你懷了堇堇,否則我便是任由六界盡焚,都要想方設法帶你遠走。”
“別說傻話,怎能怪你。以防萬一,我將此事藏得小心。”她捧住他頜頸,看住盈盈閃爍卻釀著清風的杏眸:“但我要你答應我,往後毋論如何不得再拿自己性命去賭,便是為我與堇堇亦不可。你的命是我搶回來的,我不許你這般不珍惜!”提起這茬,她惱得放了他下頜轉身。
他趕忙收雙臂將她從後圈緊:“好,我答應你。”
“還喂我吃下隕丹!我差些就不想生下堇堇了!”想起此事,她更惱了些,在他懷中掙了掙要抽身,奈何他抱的太緊。
聽得此言,他心中更是懊悔:“我錯了。我隻是別無他法,又舍不得讓你傷心。”蜻蜓點水接連落在她脖頸,說不出地癢,他輕柔地哄:“都是我不好。”
她仍有些許惱,回轉過身:“那你也要答應我,往後不得再替我做選擇,也不得再騙我,更不得瞞著我去做傷害自己的事!剖心取石,難為你想得出來!”
刀山火海,取血換石,他到底怎生舍得為她對自己下這般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