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舞月台(1 / 2)

《相思意》。

當初的蕭卿晚在楊家養傷,就是因為這一曲《相思意》,和楊天石相知相戀的……

記得那年虎踞關頭,她和天哥共演這曲《相思意》的時候,當時那個白衣翩翩的少年,至今依然曆曆在目……

一曲《相思意》,寄托了多少青春,多少回憶……

瞬間追來的記憶就像是決了堤的洪水,那些埋葬在蕭卿晚內心深處但總是揮之不去的片段又一次呈現在她的眼前,清晰得像一幅對比分明的,毫無生機的素色畫。

電光一閃,她仿佛又回到了杭州的西湖,其時春雨如煙,兩岸怪石嶙峋,楊天石打著傘,步履款款地向他走來。

一步……一步……

像是走過了千年的時光……

電光再閃,她仿佛又回到了清涼山,自己白衣長簫,應和著楊天石的瑤琴,撇開身周綠樹如蔭,鮮花環繞,讓眼中倒影的隻剩彼此。

可是如今呢?

重聞此曲,已是離空隔世,曲在人非,又怎能不唏噓嗟歎?

再美好的時光,終究已然不在;再溫柔的愛情,也終究隻剩追憶了。

陰陽相隔,人鬼殊途……

他……

在那邊還好嗎?

是否已經喝下了那一碗忘情水?

是否還記得在這滾滾紅塵之中,還有一個人在牽掛著自己嗎?

蕭卿晚不知道,她隻保存了一些記憶的碎片,一個不完整的拚圖,其中最清晰的畫麵,就是楊天石那一句溫柔如水的“我愛你”。

“我愛你!”

杭州西湖……那見證了數不清地悲歡離合,數不清地淒美浪漫的斷橋之上,楊天石輕聲低語,卻振聾發聵。

蕭卿晚致死也忘不了當時的心情,時間似乎定格在那一瞬,陽光在眼前飛速退散,四周嘈雜的人聲,也仿佛隔了幾個世紀一般遙遠,偌大的西湖,橋上川流不息的遊客行人,竟都成了一個個模糊不清的影子,唯一活生生的,隻剩下一個聲音在不停的回蕩:“他在說愛我!在說愛我!”

可是如今呢?

也隻能去聽風吹過竹林和麥田的聲音,或是把它當做唱片一樣放在記憶房間的某個角落罷了。

一念及此,頓時刻骨的仇恨再一次湧上心間!

婆娑的樹影,不知何時靜止了。

稍顯沉重的音樂,在偌大的舞月台上,傳出了寂寞的聲響。

而少女的簫聲,也從初時的哀怨而幽憤,嗚嗚咽咽的似乎濺著點點淚花一般的旋律,轉了兩轉之後忽然拔高,穿雲裂石,又仿佛雨燕撕裂天空。

但就在這時……

忽然一陣琴音和入,卻像是故意與蕭卿晚的簫聲對著幹一般,忽徐忽疾。

蕭卿晚秀眉微蹙,對方彈的是一首《在水一方》,這一曲是詩經中的歌,寫的是男女相思之情,自己的簫聲頓時被琴聲衝淡了不少。恍惚間,又仿佛楊天石就在眼前,正微笑地看著自己,亮如星辰雙眸似乎有無盡的話想要對她說,可自己卻偏偏一句也聽不懂。蕭卿晚驀地裏心神蕩漾,險些難以自製。

“好高明的琴藝。”她微微有些欽佩。

自己的簫不敢說多好,但當初與楊天石合奏不下百次,還從未被琴聲帶著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