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幽幽的湖水近在咫尺，孫若嫣甚至感覺自己隻要稍微用點兒力，就能吸入一鼻子的水。她整個人都繃緊了，哽咽著回道：“妾身不明白您在說什麼啊？”
臨死的恐懼，逼得她真的快哭了，於是聲音愈發嬌柔婉轉，試圖通過撒嬌扮弱來勾起他的同情心。
可賀江正恨極了她，若她在府中安分守己、循規蹈矩，他斷不會虧待她。哪怕給不了她名分，也必定許她個富貴無憂的將來。
可她不僅生了副惡毒心腸，還把諸多手段全部用在了完全無辜的葉春兒身上……想到此處，賀江手指下壓，直接把孫若嫣給摁進水裏。
湖水彌漫過來，頃刻間淹沒孫若嫣的腦袋。
孫若嫣拚命地掙紮，但又怎麼敵得過賀江的力道，死亡的氣息撲麵而來，她一張俏臉憋得通紅，身體也漸漸發軟……在她以為自己會不明不白地死在此處時，壓著她的那隻手將她往上一提，空氣重新灌入鼻腔，她用力地咳嗽起來。
“現在，可曾明白？”賀江的聲音，像從地獄裏刮出來的寒風，讓人不寒而栗：“要不我提醒你一下？巫蠱娃娃、老趙、避子湯，以及刺殺。”
孫若嫣這才明白，他什麼都知道了。
不愧是安定侯，離遇刺不過半天時間，就已經查到了她。既然被拆穿，她也不再偽裝，何況他也不吃這套，隻是死亡的恐懼仍舊縈繞心頭，讓她色厲內荏地怒吼道：“賀江，你不過是皇帝手裏的一條狗，隻要鏈子還拴在脖頸上，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我祖父可是內閣重臣，你當真敢在沒收到任何指令的情況下殺我嗎？”
賀江不跟她廢話，再度把她按進水裏。這次的時間更久，等他再把孫若嫣拉出來時，她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隻焉搭搭地睜著眼睛，滿是嫉恨地看著他。
“我暫時不殺你，是因為你還有被利用的價值，懂嗎？你現在去地牢裏好好地反省反省，最好能在我掌握扳倒孫閣老的證據之前，就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部都交代出來，這樣我說不定會一時好心，饒你不死！”
賀江說完，懶得再看孫若嫣瞬間大變的臉色，直接把她交給餘一，自己則回正院看望葉春兒。
葉春兒還在睡著，沒有要醒來的跡象，賀江摸摸她的臉，轉身前去書房。
他最近在幫今上暗查一樁牽扯極廣的受賄案，但查來查去，功夫花了不少，卻隻揪出一些沒用的小嘍囉，整個案件幾乎陷入瓶頸……不過，現在孫若嫣送來了突破口！
推開書房的門，賀江照常走向書架。
書架上除了書籍，還放著一些公文，因為受賄案還沒有實際進展，故所有相關資料都沒有藏入密室，就這麼大喇喇地擺在最顯眼的位置。
抬手取出公文，賀江正準備坐到桌案邊重新查閱，忽地發現案頭擱著一個螺鈿描花托盤。托盤裏是一件靛青色的外衣，衣裳看起來普通，卻繡了銀色暗紋，帶著股低調的奢華。
這布料，瞧著很眼熟。
我要買這匹鮫雲錦，買完我就走。
妾身想要這匹布，給秀秀做個小被褥。
你喜歡，它便是你的，其他人不配！
……
記憶再度浮現，賀江抬手握拳，手指捏得根根發白。胸口也像被利刃插中，又悶又疼，他一時竟有些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