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但是無人來(1 / 2)

接到電話前,肖若飛總覺得顧春來就是去錄節目。雖然製作組混蛋,戶外錄節目有風險,顧春來也會很苦很累,但他相信,第一天拍完節目,顧春來拿到手機,他們就可以談談。他會告訴對方自己的困境,他聽了顧春來的留言,也相信對方會坦誠。

然後他們會和好,肖若飛也決定,等顧春來回家,由自己提出同居吧。他還沒來得及考慮清楚後果,也知道藝人經紀那邊無時不刻耳提麵命旁敲側擊,提醒他顧春來目前的路線尚不明確,一丁點風吹草動都有可能成為壓死駱駝的稻草。

但他們相愛,如果不能一起克服一切,未來將成空談。

他相信他們可以。

而且現在年底了,工作再忙,抽出一兩天約會也不是不可能。

萬事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困難越來越少。待感情和事業都趨於穩定,由心病引起的耳鳴很快就會消失不見。

一切本該這樣,計劃本該順利,他手中的權杖本該熠熠生光,指向未來。

所以當他聽到肖燦星的消息,第一時間還以為節目製作組開玩笑,哪裏搞錯了。前兩天還在懷中的人,怎能說不見就消失不見?

但顧春來的業務助理金鑫鑫在電話中重複了數遍,說與顧·白組合同一賽道的“殿堂組”報告,該賽道上的兩組選手抄近路,而賽道外狀況堪憂,白雁南不慎跌落山坡,而顧春來為救他,一起摔了下去。“殿堂組”發現狀況不對後立刻通知製作組。現在比賽已經停止,製作組正在全力搜救二人,但周圍地形複雜,尚未取得進展。

跌落山坡。摔下去。尚未取得進展。

肖若飛努力控製自己不要多想,但他耳邊再次出現了蓋過一切的蜂鳴聲。他機械地被人推搡著,直至回過神,他才發覺自己已在移動,而腦袋裏還殘留著母親的話——

“別擔心股東大會,去接春來!”

肖若飛魂魄仿佛被抽走,喪失了對時間和聲音的感知,隻有視野中的景色一直在變,有天有雲,有山有河,有水泥叢林,有高樓大廈。

最後停在他麵前的,是白雁南。

他這才意識到要四下看看。周圍有不少儀器設備,也有好多人,有白雁南的助理和經紀人,有哭紅眼睛的小姑娘,連夏芷也來了。

“這是……醫院?”肖若飛艱難開口。

白雁南點點頭,拖住茫然的肖若飛,嘴裏隻能蹦出零星的句子。

顧春來180的身高,為演周小茶瘦到隻剩50公斤出頭,室外在冰點上下,背可能還有問題,就算這樣,滑向山底時他還全程護著另一個人,最後造成了左臂前段開放性骨折,肋骨骨折,全身多處外傷。而他對自己的情況絲毫未提,背著腳踝骨折的白雁南走了好一截,最後才不堪重負,倒在林中。

那他的顧春來在哪兒?還疼嗎?現在還好不好,為什麼燦星的人也不去陪他?

“他……失血過多……還在搶救……”

白雁南忍耐好久的眼淚突然決堤,像失去所有玩具的頑劣的孩童,嚎啕大哭,一遍遍說著“對不起”。

肖若飛沒有任何反應,隻是盯著白雁南嘴一張一合,好似惡魔張開血盆大口,將他吞吃入腹,撕得他每根神經都隱隱作痛,耳中已經沒了任何聲響。

這明明是心理問題引起的生理異常。

可他的心病根本沒解決。

他的心都要沒了。

周圍人太多,肖若飛覺得太吵。白雁南看似已無大礙,與其在這裏坐著垂淚兩行,不如去手術室外守著顧春來。他剛起身,卻被白雁南的蠻力攔住。

“怎麼了?!”

見周圍人都戰戰兢兢的表情,肖若飛意識到,這句話幾乎用盡自己全力,聲波滔天。

白雁南也被嚇到:“春來……春來他暈過去前交代我,臥室衣櫥裏有個木盒子,裏麵是……是他的……遺書。”

肖若飛看得到,最後兩個字,白雁南說得有多艱辛。對於他們這個年齡,死亡實在很遠,遺書也不過對財產保障的例行公事。

這是肖若飛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這個詞與死亡有直接的關聯。他甚至不清楚,顧春來到底以怎樣的心態,說出這句話。

他咬著牙點了點頭,給留在城裏的張一橙發了條微信,然後轉身離開,獨自走向顧春來所在的手術室。

不到兩個鍾頭後,白雁南所說的盒子,安安靜靜躺在肖若飛手中。

盒子很沉,沒鎖,輕輕一碰就自動彈開,最上麵赫然幾份公證書,想必就是顧春來遺書的原件。肖若飛連忙蓋住盒蓋,深吸一口氣,把自己嗆了個咳嗽,喘了半天氣才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