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回想,文懿覺得這可能是自己這輩子賭的最大又最失敗的一次,一切都是當初那個‘隨機’惹的禍,實在是沒想到這個‘隨機’是這麼狂野,以至於讓他體驗到了別具風味的戀愛體驗,這樣想來,他的戀愛初體驗就給他帶來了這麼大的心理陰影,他實在懷疑自己是否還能好好戀愛了。

這樣想起來,曾經對戀愛的迫不及待好像也不算回事兒了,要早知道是這個結果,當初絕對不會躺進那個遊戲倉,躺進了那個遊戲倉也絕不要選那個‘隨機’。

賭錯了。

文懿被新鮮出爐的未成年殺人犯帶著呆呆的往前走。

穿過墳地,呆呆的沒有什麼反應;穿過樹林,呆呆的沒有什麼反應;看到學校,呆呆的沒有什麼反應;接收了好多人注意的視線,呆呆的沒有什麼反應;被帶著坐到殺人犯旁邊的座位上,呆呆的沒有什麼反應...

整個人表現的好像被嚇傻了。

事實也確實差不多,見倒黴孩子最後一麵的場景一直不斷的在文懿腦海裏麵回放,文懿越是想著不要想不要想,畫麵越是往他腦海裏麵擠,無法阻止,慶幸的是,雖然那場景給他帶來的刺激足夠大,但他到底也隻是瞟了那麼一眼,以至於越回想越覺得畫麵有些失真,越來越模糊,細節也不夠清晰,慢慢的倒也能稍微控製住了。

幫助文懿完全回過神來的是有個人站在他麵前拍桌子,不高興的說,“喂,這是我的位子,你坐這裏幹什麼?”

文懿茫然的眨眨眼,四周環視了一下,仿佛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何處。

他前麵最後意識清醒的時候還是覺得不良要殺他的時候,後來怎麼被帶到學校來的是真的一路都沒什麼印象,渾渾噩噩的就跟著來了。

這會兒突然活過來了,‘操,竟然沒死!沒死!’

文懿突然想起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猛地轉頭一看,人家若無其事的好好坐在座位上看他的書,文懿比他更像一個剛剛殺了一個人的人。

文懿驚疑不定的眼神讓人有了反應,偏過頭來看他,眯起眼睛笑了一下。

好像笑一個真的弄錯了自己座位坐錯位置的同學一般。

文懿的心都被笑的抖了一下,瑟縮著悄悄往後麵躲,旁邊的學生不耐煩的敲了敲桌子,文懿受驚似的趕緊站起來讓了位置。

然後站在原地一臉茫然,周圍的人或笑或奇怪的看著他竊竊私語,有一瞬間文懿條件反射般的想要掉頭就跑,但是這隻是一個遊戲而已,這些人都不是真實的,於是他按捺住不適,將求救的目光投向在場的人中最不應該去求助的人,剛剛他還殺了一個人。

不過又一想,這都不是真實的,這是角色的劇情需要,這樣想著,好像一下子他做的事情就沒那麼可怕了,再看他,也還隻是一個做了一點不太普通的事情的普通高中生而已。

不良之前的那一個笑容仿佛是曇花一現,恢複了麵無表情的他與文懿對視著,神情一如既往的漠然,而文懿的表情則摻雜了無措、求助、惶恐.....再沒了前一晚沒心沒肺的囂張。

不知道是什麼最終打動了不良,他瞥了一眼坐在他旁邊的學生,然後湊過去輕聲說了什麼,那人就皺著眉站起來對文懿說,“行了,你就坐這兒把。”

文懿一臉感激的坐下來,然後抬起手臂趴下,躲避眾人的視線。

不良瞥了他一眼,沒什麼表示,但是就衝他幫了自己這一次,好像也沒那麼可怕了。

文懿懨懨兒的趴著,眼神從臂彎裏飄出去亂瞟,就一個普通的教室,一群普通的學生,剛剛的風波過去之後大部分人便沒再關注這邊了,他們這個位子在教室的後方,隻看到前麵一片背影,視線範圍內能看到的學生都很普通,沒什麼看點。

就這麼打量了一會兒,文懿還是把視線收回來,悄悄去看旁邊的人,這會兒不怕了,就開始有點好奇了,之前血腥的畫麵好像自動被打上了馬賽克,想起來就隻覺得是遊戲的特效畫麵了。

這種自我回血的能力倒是很強。

旁邊的人好像有雷達感應似的,文懿的視線剛一放到他身上便對上了他的眼睛,依舊是古井無波的樣子,頭發過長,遮住了部分眉眼,使得看上去神情有些陰鬱,露出來的眼睛細長上挑,很容易顯得薄情。

看著看著突然覺得,除了他剛剛殺了一個人之外,之所以覺得他看上去可怕,並不是因為他的長相打扮或者表情什麼的,而是突然覺得他這樣子看起來有些像一個木偶娃娃般,沒有感情,沒有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