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師住在坊內後院獨棟的小樓裏,顧槿和花清離開主樓後就徑直向後院走去。
人還沒走到小樓門口,就聽到一陣嘈雜的吵鬧聲傳來。
花巧的聲音隱隱約約,囂張一如往日:“你可要想清楚,我可是這悅己坊的頭牌,我想什麼時候要你伴奏,你都得答應。否則我就去告訴大媽媽,讓她老人家評評理了!”
回話的卻是個女童:“我家主人說了,讓姑娘請便。”
花巧清楚這琴師不知為何在大媽媽那兒是有點特殊待遇的,以往他便隻願捧著花清一個人,大媽媽也都隨他去了,根本不管他。
隻是她好不容易從花清手上搶到一個專場表演的機會,必須要想辦法從各方麵都做到最好,多吸引些出手闊綽的客源。
她急的無法,竟走近小樓的木門,抬手砰砰砰的就敲了起來:“你要是不怕沒了清淨,就盡管躲裏麵別答應我!”
“砰砰砰”“砰砰砰”的敲門聲,驚起了院內牆頭的數隻寒鴉。
“巧巧,你又在胡鬧什麼?”走得離花巧隻有十來步遠的時候,花清開口製止她。
花巧疑惑,轉過頭,見是花清,臉上帶了幾分被抓包的尷尬,手上的動作倒是收斂了幾分,嘴裏猶自嘴硬道:“你少管我。”
“大媽媽囑咐了我好幾次,讓我看著你這個鬧騰的性子,就說你今日這做派,還有幾分悅己坊上等姑娘應有的儀態,你說我能不管?”
花巧訕訕放下手,明豔的臉上都暗淡了幾分,忽而轉頭看見站在花清身旁的顧槿,又發作道:“哈喲,一會兒不見你就攀上了清姐,我就知道這小賤人是個有心計的,我這看麵兒的功夫就沒錯過。”
顧槿才懶得跟這潑皮扯嘴皮子呢,這會兒還是安然地站著,因禍得福,今日竟然巧遇故友,她心情大好,嘴角甚至還帶了幾分怡然自得的笑來,直看的花巧心頭怒火蹭蹭的上。
花清見她越說不像樣子,插了一句道:“行了,焦尾先生若是不願給你伴奏,你這般強求又有什麼意思,妙音集的琵琶李與你素日的風格更合適,何不去請她呢。”
花巧翻了個白眼:“清姐,焦尾先生隻願意給你伴奏,你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不過你過來是幹嘛,也是請這冷冰冰的石頭出山來的?”
花清坦蕩道:“是給新來的纖纖妹妹請師父教琴,好過三日後的入坊評等。”
花巧嗬嗬一聲,道:“他會答應才怪了。”
話音剛落,小樓的門“吱呀”一聲的就打開了,門裏小童粉雕玉琢,臉龐嘟嘟可愛,童音清脆道:“主人請花清姑娘和一同來的姑娘入內小敘。”
花巧感覺臉被打的啪啪作響,惱得頭上都要冒煙了,冷冷地哼了一聲,瞪了顧槿一眼,扭頭就走了。
顧槿剛剛還以為自己也會像花巧一般吃這“焦尾先生”一頓閉門羹,卻見此刻這麼容易就被放進門了,心中大大的不可思議,詫異地看了花清一眼,卻見她表情坦然,似乎理應當是這樣一般,前頭就邁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