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之外栽種了幾顆桂花樹,這時節桂花正好開著,外頭彌漫著清香的桂花味,然而進了門後,桂花味卻一掃而空,轉而被一股淡而微苦的草藥味替代,倒是叫顧槿覺得親近了幾分。
觸目,房中的牆壁地板全由木造,隻簡單地上了一層清漆,牆上掛著兩三架古琴,挨著牆角有幾個作用不明的罐子,房間正中擺著一張古樸的案桌,有些許刀斫的痕跡。上頭隻擺一個博山香爐,此刻正嫋嫋地釋放出道道青煙。
眾人口裏的焦尾先生原本背對著兩人站在小窗旁望向外麵,聽見聲響,便轉了身。
他眼上蒙著一條精致的深藍色寬錦緞,紋著複雜的蔓草紋,皮膚如玉般光潔白皙,肌骨生神。
顧槿剛剛就覺得他的背影眼熟,看見他的正臉更是驚得出聲道:“你是那天在客棧裏的……”
焦尾淡淡地對顧槿點了點頭,召小童輕聲吩咐了幾句,又對顧槿道:“來者是客,請隨意坐吧。”
花清與焦尾先生似乎很是熟稔,走到他旁邊扶著他坐到椅子上,說明了來意,又道:“先生,花巧隻是心急了寫些,對先生其實沒什麼惡意。”
焦尾先生輕笑了一聲,道:“無所謂。”聽著倒確實並無惱怒之意。
花清放下心,笑道:“先生好不容易才回來住一段,我去給你做點拿手的小吃。坊中的廚子手藝糙,先生定是沒能好好吃上一頓,這季節的桂花正鮮,正好能做先生最愛的桂花肉餡小籠包。”
焦尾淺笑道好,花清便從後門去了。
花清離開後,房間中似乎少了一味中和劑一般,氣氛有些疏離靜默。
顧槿本來覺得這男子高冷孤傲不好接近,但看他和花清的互動,倒是有幾分人間煙火氣,因此便首先開口打破沉默:“先生可能不知,我在流落此地之前,和先生在客棧中有過一麵之緣。當時先生倚窗觀雨,氣度不凡,我聽見先生患有咳疾,音啞而疲力,似乎是肺虛之症。醫者天性使然,便觀察了一會兒,倒是我的失禮了。”
顧槿有意結交他,但焦尾卻並不接話,隻是偶爾虛弱地咳嗽幾聲。
隻等的他那小童推門進來後,焦尾先生才對她說了第一句話:“這是你落了的。”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可顧槿在小童一進來之時就看到了,小童手裏拿著的正是她當時遺落在客棧中的行囊。
顧槿大喜,接過行囊翻看,其餘一應都在,隻少了那本無字的辛氏手記。
顧槿失望之色溢於言表。
“先生可曾看見我那本書……”
焦尾的眼神冷若冰霜:“那是我的書。”
顧槿焦急道:“先生莫要開玩笑了,那本書是我前些日於一個極凶險的地方發現的,對我來說十分重要,請先生歸還於我。”
“哼,你發現了便是你的嗎,這書還是先生寫的呢!”旁邊的小童插嘴道。
小童語出驚人,顧槿不敢置信地看向焦尾先生。
“難道你就是辛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