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己坊的主樓是請名匠專門設計過的,連接一樓和二樓的樓梯大二寬敞,雖然看似平平無奇,但在一樓吊頂的大燭台的映照下,就仿佛一條通向神秘之所的聖階。
此刻國色宴依然開場,台上做開場表演的姑娘們彈奏著四種絲弦之樂。飄飄渺渺的音樂中,顧槿和花清相攜從樓梯上露麵。
花清繡清荷的束腰外層層包裹著蟬翼般薄透的天絲白紗,行動間仙氣飄逸,而在她身側的顧槿卻似一隻棲息在鮮豔怒放的人間富貴花上的傲然雛鳳。
這一刹那,原本觥籌交錯的花廳中,似乎所有人的動作都凝滯了幾秒,交談的聲音也霎然而止。
顧槿往廳中看去,有一些麵孔她前些日就隨著花清見過,而更多的是她不認識的較為年輕的陌生人。穿著打扮更為花哨簇新。
不知在場的到底是哪個人先回過神,廳中的客人們都看向了樓梯上的兩位絕色美人。
平時無福得見上等姑娘的低階官員們此刻看得如癡如醉,而高品的官員們則較為熟絡地向花清打招呼。
人群中有人竊竊私語:“這跟在花清姑娘身旁的佳人是誰,怎麼往年從未見過?”
“趙大人,你平日來此遊玩不多,這便不知道了吧,你看見她臉上戴的鳳凰麵具了嗎?她就是‘鳳閣仙’!我官位不夠,沒有近距離見過,但據李大人說,這鳳閣仙的美貌即使是帶了半張麵具,也令他想起了詩句中描述的洛神啊!”
“這麼誇張?”
“那是。不然豈能有這美名?”
顧槿和花清倒是沒能聽清這些不著調的八卦,在向客人回禮後,她二人便準備轉身向後台走去。
“兩位美人且慢~”一個流氣的聲音高亢地在花廳響起。
顧槿站了站,回頭看向那個站起來的人。
這人穿著明紫的錦袍,腰上係著明晃晃的純金大帶,發冠上的明珠大得如同雞子,在燈光下紮眼地泛著光。
這人見顧槿為他停下,心中不由得更為得意了起來。
“小生不才,無官無權,嗝,平日裏也難以得見,但平日久聞姑娘之才情,慕姑娘久矣。如今既有機會得見姑娘神顏,想以,嗝,想以千金買姑娘摘下麵具,姑娘以為如何?”
千金。這紈絝出手可真是闊綽。即使在盛都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千金也可以購置一整個坊的地契,加上修葺園林都綽綽有餘,豪擲千金隻為讓她摘下麵具,也算是大手筆了。
隻是顧槿絕不可能摘下麵具。
她戴麵具並不是為了保持神秘,提高身價,完全隻是為了自保而已。
她知道父親被捕,身為女兒的她自然也難逃追捕,雖然她以往便極少在人前露麵,外頭極少有人知道她的長相,但她隻怕萬一!
顧槿思索了一番,向此人行了個福道:“纖纖謝過公子抬愛,不過這千金還是請公子收回吧。”
“哈?千金,千金還不夠買你的麵具?”紈絝麵色本就因飲酒而紅潤,此刻心頭怒氣一衝,更是紅漲了起來。
顧槿心頭有些不安,不由得小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