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琅缺自入道家以來,雖然閱盡上古道符,也能畫出其中八九,但還從來沒有試過這些符的威力。
而他所畫的這些符又是其中最簡單,而最具有實效的幾道符,而且還是粗製濫造的槍版,本應有的威力能發揮出三四分就很不錯了。
他隻希望那混蛋和那些道書沒有騙自己,那麼還可能唬唬源義守,畢竟正統的道家符法,除了那混蛋,天下也就他這一家了吧。
沈琅缺平生最不齒的便是和別人武鬥,不管是靠槍炮也好,還是拳腳刀劍,亦或是鬥法鬥符,他都不屑。
他的人生信條便是:知識才是力量。
而且在他現在看來,單純肉身或者說物質的力量是存在極限的,而奧理是無邊無疆的。
與其傻乎乎地搞得自己一身累,最終還是埋沒在萬千武道天才之中,還不如靠他的腦袋去發掘出所有的天地奧秘,摸索出天地至理。
反正無論哪一種到最後都要到達這個境界,殊途同歸。
單純以這一角度來說,沈琅缺其實已經超越當今世上的大多數強者,站在這個世界的巔峰了,能跟他平起的也就那麼寥寥幾人。
在人生絕大多數時候,沈琅缺的確能靠一身智慧逢凶化吉,左右逢源,即使手無縛雞搏犬之力,也不至於落得太尷尬的處境。這也和他除了鑽研更多的知識以及享受足夠的糖果之外,沒有什麼其他的欲望有關。
但這一刻,他卻不能淡定了。
看見藍第一次莫名地笑靨如花,源義守頓時看呆了,他隻感覺整個黑夜都明亮起來,朵朵鮮花綻放於空氣之中,心髒不爭氣地亂了律動,他問道:“怎麼了?”
“哦,沒什麼。”藍立刻將眼神從櫥櫃處轉向了源義守,以免躲在櫥櫃裏的沈琅缺被發現。
天!
連聲音也這麼動聽,如汩汩泉水,又如黃鶯鳴叫。那雙明眸中分明掩飾不住殘留的笑意,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著,源義守恨不得將佳人擁入懷中。
但一向教養深厚的源義守還是深深忍住了,此刻的他激動到就連遠處櫥櫃裏的第三者的氣息都沒感覺到,這在平常是難以想象的。
“她對我......也有好......有好感吧......”源義守一想到這,心便快要爆炸了似的。
顯然他明顯誤解了藍的笑容,雖然這笑容足以令他永世難忘。
再加上酒精的作用,源義守隻感覺渾身一股燥熱,他解開衣袖,想脫去外袍。
而位於他背後櫥櫃裏的沈琅缺因為沒有戴眼鏡,隻能看到源義守脫去衣服的背影,而身子較小的藍則被源義守的身子完全擋住了。
“這混蛋!”沈琅缺本以為源義守是一個正人君子,換在平常他肯定會感歎一句“男人終究歸下體支配的動物,尤其是醉酒壓不住本性之後”這樣的諷刺話。
但這事真真切切和他有關的時候,他便沒那個閑心情了。
他隻感覺一股無法被撲滅的火從心底燃起,頃刻便燎到了大腦。
“住手!混蛋!”沒用任何語法,沈琅缺從櫥櫃中門破門而出,手持木劍指著源義守。而後者衣袖剛接到一半,聞聲便吃驚地回過身來,都來不及站起來出刀,顯然是被自己嚇住了。
藍一臉崇拜地望著自己,眼睛裏閃著星星,笑開了花。
至少在這一刻,沈琅缺感覺到自己無比的威風,他喝止了源義守接下來的“獸行”,這比他成功完成全新版人造人設計的最後一步,全局掌聲雷動那一刻還要威風。
至少沈琅缺是這麼覺得的。
而從源義守的視角來看,他剛想因為燥熱脫件外套,就聽到一聲淒厲的叫罵聲。然後櫥櫃那就傳來一陣響聲,片刻後,那名自己剛進這家店時,站在二樓和自己對視過一眼的男人便移開了櫥櫃門,拿著一把自己三歲就不玩了的木劍出來,站在自己身前一丈處,拿劍指著自己。從那持劍姿勢來看,源義守估計對方是從來未修行過劍道的。
至於櫥櫃裏傳來的那陣響聲,源義守估計是對方想踢破櫥櫃木板,卻徒勞無功的聲音吧。
源義守心底有些想笑,但奈於修養,他表麵還是很體貼地露出了一絲驚慌失措的樣子。若不是沈琅缺拿著劍,橫眉怒目的嚴肅樣子,他還以為這是這家湯屋特有的驚喜滑稽表演呢!
藍倒是冷不住先笑了出來,這是她入京都以來笑得最開心的一次,她眼中的確滿是崇拜之情,這是唯一一點沈琅缺判斷正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