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文闖躲在樹後,文闖聲稱自己看見了死去的麻子。緊接著,我們兩個聽到一陣山呼海嘯的風聲。
這聲音不是很大,但是傳到我們耳朵裏,聽的人喘不過氣來,像是胸口上壓了一塊大石頭。
我探出頭去,發現周圍風平浪靜,甚至身邊的樹都沒有晃動葉子。但是在幾十米之外,有一個黑影正在慢慢移動過來。那裏正是聲音的源頭。
我兩腿發軟,衝文闖說:"咱們快走吧。"
文闖哭喪著臉:"麻痹嚇得腿軟,根本走不動。"
我神色慌張的點點頭:"麻痹我也是。"
很快,我發現那個黑影其實是一個大旋風,卷著墳頭上的土,鋪天蓋地,慢慢的移動過來。
這時候什麼也顧不得了,逃命要緊。我們兩個人,四條腿,拄著鐵鍬,一瘸一拐的逃跑。
本來旋風稀鬆平常,平時也會經常見到,不至於把我們兩個嚇成這樣,但是今天晚上的情況太特殊了,而且文闖還號稱看見了鬼。
旋風的速度不快,但是我們兩個的速度也很慢。所以,大旋風始終跟在我們後麵。我覺得衣服開始被風帶的有點飄。我不知道是出現了幻覺還是怎麼回事,隱隱的聽到風聲中夾雜著笑聲,打招呼聲,聲音飄渺,說不出的感覺。像是邀請我們過去一聚。
我回頭,看見旋風中央一個黑影,黑影周圍一個亮晶晶的東西,像是一顆巨獸的眼睛,不斷的搖擺轉圈。
正在著急的時候,忽然文闖一聲大叫,身子猛地停住了。
我著急的問:"你怎麼了?"
文闖滿臉緊張:"有東西抓住我的腳了。"
我又是害怕又是著急。低頭一看,剛才那個嬰兒的屍體正好就在旁邊。
原來,罐子打碎之後,罐口卻保留下來了,變成了一個陶環。文闖走路不看腳下,一腳踩在這個陶環裏麵。說來也奇怪,這個陶環像是長在地上了一樣,怎麼也動不了。而且環小腳大,文闖到底是怎麼踩進去的?
我幫著文闖拔了一會,始終不行,眼看著身後的旋風越來越近,讓它追上了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我也是急中生智,說道:"文闖,這小娃娃是不是想讓咱們把它埋了才放我們走?"
文闖滿頭大汗:"現在哪有時間埋它啊。這樣吧小兄弟,隻要我們今天能逃得了,保證滿足你的願望,你看行不行?"
文闖這句話一出口,那隻腳猛地從地上抬了起來。
雖然陶環還套在腳脖子上,但是我們兩個都知道,這個嬰兒暫時放過我們了。
我們兩個算是撿了一條命,互相攙扶著,連滾帶爬往村子裏麵跑。
本以為出了亂葬崗,旋風就會回去,沒想到,這陣旋風一直跟著我們兩個。而且,一路走過來,不斷的有小旋風加入它。跑到後來,我隻覺得身後的吸力越來越大,速度也越來越慢,每往前走一步都要用盡力氣。
而且,周圍的空氣漸漸的開始散發著惡臭。我意識到,總是吸入這樣的空氣肯定有害無益,但是我現在跑的筋疲力盡,一個勁的大喘,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就算是毒氣,也隻得吸進去了。
前麵,村子已經遙遙在望。但是這幾十米的距離對於我和文闖來說,簡直比唐僧取經還要艱難。
我咬著牙,一步步的堅持向前走。走到後來,頭昏腦脹,全身難受。我開始不由自主的想:不跑了,放棄算了。這個念頭出來之後,馬上覺得前麵的路更艱難了,恐怕連十步都走不過去了。
正在這時候,忽然腳下一絆。我本來就沒什麼力氣,這時候隻能順勢倒在地上。
文闖的情況比我要好,一手抓著鐵鍬,一手試圖要把我拉起來。我喘了口氣,拉著他的手,掙紮著要站起來。
這時候,身後的旋風趕到了。一下把我的右腿裹在裏麵,我先是感覺到一陣火辣辣的疼,然後是冰涼,這種涼一直透到骨頭裏,瞬間整個右腿就不聽使喚了。
我的心一下涼了,死亡的恐懼沿著右腿蔓延上來。我開始不由自主的咽吐沫,又被自己的吐沫嗆住。
我驚惶失措的抬頭看了看文闖,他麵色死灰,心裏的害怕全都寫在臉上了。但是兩隻手仍然緊緊的抓著我的身子不放,我現在幾乎正在被他拖著走。
我看旋風大有把我們兩個都吞掉的意思。我的兩手不由自主在地上亂抓,一下摸到了文闖扔在地上的鐵鍬,於是撿起來,用鐵鍬朝旋風裏麵一個勁的鏟。
本以為鬼怪無形,但是鐵鍬鏟下去,居然錚錚有聲,而隨著我不懈的努力,文闖居然把我從旋風中拖出來了。
我心中一喜,撐著鐵鍬居然站了起來。
這時候,文闖捏了捏我的胳膊,然後指了指前麵。這小子也已經累的說不出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