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是在城外樹林一不起眼的小草屋內被發現的。
希音臨時被衙門喊走,京墨看了眼龍修,福至心靈,便說自己留下等她,某條龍就興高采烈心滿意足地帶著小黑貓走了。
待希音二人趕過去時,就見屠夫一家與子苓龍修二人分坐東西兩頭,相對無言。
屠夫夫婦與兩個孩子瑟瑟發抖縮在床榻上,夫妻倆不敢抬頭看她們,倒是懷裏兩個孩子時不時偷瞄兩眼。
京墨推門而入,見此情景問道:“這是何意?”
龍修解釋道:“這屠夫跑也沒跑多遠,就出個城躲到了這裏,一問三不知,反複隻有一句‘我沒殺人’,其餘問都問不出來,我們實在沒法子了,隻能在這裏等你們回來。”
此時的希音二人雖未戴帷帽,但之前在春暉巷時,屠夫妻子曾於湊熱鬧的人群中觀望過乾坤山下來的仙姑,因此對於兩人身形與聲音有些熟悉,她心中不確定,但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屠夫妻子壓下心裏的慌亂急道:“幾位仙人明察啊,我家這口子雖是做這殺生生意的,但大半輩子也隻是賣賣豬肉,這殺人的事根本想都不敢想,這,這……這怎麼就能懷疑到我們頭上呢……”
希音向前兩步到他們麵前,問道:“那你們為何要逃?”
婦人想說什麼,屠夫突然重重咳了兩聲,那婦人便閉了嘴,抱緊懷裏的兩個孩子不說話。
屠夫支支吾吾,眼神躲閃:“這……我,我們害怕。”
子苓冷哼一聲:“害怕?害怕怎麼不走遠點,留在這城外就不怕了?說到底還不是心虛,這凶手十有八。九就是你!幾條鮮活的人命,你就等著牢底坐穿吧!”
一說到坐牢,屠夫夫婦慌了起來,嘴裏依舊反複念著“我沒殺人”,卻不肯再言其他。
希音看到婦人眼底的糾結,走到她麵前冷聲道:“既如此,證據確鑿,凶器乃你家之物,上麵油漬也與屍體傷口一致,移交官府定罪吧。”
話音剛落,婦人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眼神定定的看著希音:“不是的,那刀是我家的沒錯,但案發前一天已經丟……”
屠夫猛的打斷她的話,卻被婦人哭喊回去:“再不說我們這個家就沒了!連那人是誰都不知道你還有何瞞的!”
眾人皆一凜。
婦人擦擦眼淚看著希音:“求仙姑為我們做主,我都說。前天晚上我們準備收攤,最後卻發現少了一把刀,那刀利得很,用起來可趁手,心疼的我倆找了半天都沒找到,隻覺得晦氣,這幾日外麵太亂,生意也不好,倒是也沒多想,後來第二日,也就是昨天,又死了一個姑娘,可我倆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與我們有關係。”
“直到晚上,我鎖門準備睡下了,才發現一側窗戶還開著,等我過去關的時候,自外麵扔進來一包東西,落地還砰的一聲,把我嚇的不輕,忙喚了孩他爹過來看,誰知包一打開,裏麵正是我們丟的那把刀,刀刃上全是血。這還不算,裏麵有一封信,信上讓我們趕緊跑,當時魂都要嚇飛了,誰曾想一夜過後就變成了殺人犯,我們也來不及多想,隻能先跑,結果那人還沒等來,就先見到了你們。”
子苓急急走過來問道:“信?你可存著?”
“是。”婦人將信從袖口掏出遞於她們。
字跡歪扭,結構不穩,幾人愣是看了兩遍才看出是何意。
上麵寫著:‘今日死者死於此刀之下,若想保命,速速連夜離開,城外樹林一草屋內等,自會有人去接應,此事不得外傳,否則就等著坐牢吧。’
言辭也是生硬的很,到不像是什麼文化人。
子苓從希音手中接過信,放在鼻端聞了聞,貓的嗅覺雖不敵犬那般敏銳,但循味找人還是有一番用武之地的。
“沒用。”希音淡淡道。落葵做事手腳一向幹淨,雖不是她親手,但仍會萬無一失,她用法力都勘測不到凶手,更別說氣味,這封信上怕是連墨汁的味道都聞不出來。
若說字跡……
龍修道:“此人許是故意用左手寫,結構不完整且手法生疏。”
如果是故意偽裝,那難度的確要再大些,屋內再次陷入沉默。
子苓突然道:“信上說有人會帶他們離開,不如我們等等看?”
京墨倒是難得開口:“不必,這本就是誆他們的,凶手十有八。九便是寫信之人,他若真敢前來,不是自投羅網?”
屠夫這才仿若失去最後一絲希望,雙目無神楞在原地,良久竟低頭掩麵沉痛。
眾人愁眉不展,子苓已氣的坐在椅上抓著自己發絲出氣,為防止她成個禿子,希音愈加認真的盯著麵前這張信。
良久,她堅定道:“這信並非左手書寫,而是寫信之人真正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