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七十三張(1 / 2)

喜鵲枝頭春意鬧,南國此地平日裏喜鵲並不常見,如今難得在正月裏見到,雖是正月的尾巴,但還是令闔府上下驚呼的一片沸騰。

一丫鬟聽到響聲,急忙從偏房探出腦袋,問廊上的人:“何事吵成這樣?”

得到回答後,丫鬟眼都瞪的圓溜溜,迅速放下手裏的針線開門一同跟著跑出去沾喜氣。

床榻上熟睡的女子被外頭一陣陣吵鬧聲喚醒,擰著眉心半晌後才睜眼,入目便是一片雕花床頂,材質應是上好的紫檀木,隱隱鼻端還縈繞著幾絲紫檀香氣。

她愣怔片刻後又閉上眼,再次掙開時又是同樣的景象,她才短暫接受著,擁著身上錦被坐起身,入手的絲緞輕薄柔軟,泛著女兒家獨有的香氣,屋中點著檀香味道極淡,卻十分舒服。

她靸鞋下榻,揣著幾分謹慎打量這明顯是女子閨閣的地方,窗前的紫檀木書案上擺著紙硯,隱隱看去著有幾字,她駐足思慮半晌紙上應有何字,待走進後發現果然如她所想,一字不差,可她又無論如何想不起自己究竟何時寫過這字。

一切都十分詭異。

尤其是這入目隨處可見的紫檀木,據她所知,世上除了皇室還從未有哪家敢擅自使用紫檀的,可這明顯不是皇宮。

但可斷定,這府中主人定非富即貴,必是皇帝寵臣。

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所著衣飾,與自己往日風格全然不同,但手腕四肢等還是頗為熟悉,行數步走向對麵的梳妝台,一把拿起銅鏡,鏡中的人長眉若柳,雙瞳剪水,不點而朱的唇瓣也是十分熟悉。

是自己沒錯。

眼底閃過冷意,她到底在何處?

推開窗,清新冷冽的氣息撲鼻而來,窗外是一片園子,不知名的奇花異草盡管在冬天也開的鮮豔,就是突然湧進的一群吵吵嚷嚷的人破壞了這美景,仔細一看,竟是追著兩隻喜鵲在跑,人人臉上皆是雀躍。

她嗤笑,真是沒見過世麵。

收了目光回來,就見一群人中有一丫鬟在園中看到了她,之後匆匆向外跑去,不過多時已至房門外。

“小姐,可是起了?奴婢打水給小姐洗漱吧。”

小姐?這稱呼有趣。

“你先進來。”

丫鬟推門而入,見到窗邊的她,忙過來將窗關上,焦急道:“小姐怎不披個衣服就這般站在窗前,正月裏涼的很,小姐要是染個風寒可讓奴婢們如何擔待得起。”

邊說著,邊自衣櫥內取出狐裘給她披上,並塞她手裏一溫度適宜的小暖爐,一副生怕她凍著的樣子。

相爺寵小姐如命,若服侍有一星半點的不妥,可是討不得好果子的。

她任由著眼前的人將她伺候的一絲不苟,嘴角始終掛著若有若無的笑,直到對上丫鬟抬頭看來的目光。

丫鬟心底一恍,總覺今日所見的小姐與平日裏朝夕相處的小姐有何不同,但眉眼容貌也並無甚怪異,但她眼底晦暗不明的神色和自內而外傳來的冷意令她顫了顫。

正欲開口詢問,就見“小姐”與她麵前輕輕揮手,隨之便沒了意識。

女子看了眼自己施法的手,本想著隨便一試,沒想到法力並未減退。

抬眸看著麵前雙目無神的丫鬟,問道:“你是誰?”

丫鬟毫無波動,隻機械僵硬的一字一句順著她答:“奴婢名喚秋水,自幼便貼身侍奉小姐。”

秋水?看了眼丫鬟的眼睛,倒是生的漂亮,這名字取的恰如其分。

她又問:“那我是誰?這又是哪裏?”

“小姐便是小姐,這裏是左相府,小姐的家。”

左相府?

她眉心一緊,仿佛聯想到些什麼。

又問:“哪國的左相?”

“南國左相。”

抱著小暖爐的手漸漸抓緊,再次開口時已帶了試探與不確定:“南國左相?那你方才道我是南國左相之女,難不成我叫……”

她隻是頓了一瞬,並不敢將那個名字讀出來,被催眠的丫鬟以為她又在發問,便自顧自接道。

“小姐名喚朝顏。”

她驚的向後退了一步,扶著一側書案才堪堪站穩,眼中是濃濃的不可置信。

不求與君長相守,惟願朝暮對君顏。

她曾經極為反感甚至不肯啟齒的名字,可……她怎麼會是朝顏?

快速再次走向梳妝台,將銅鏡裏的人反複看了幾遍,手一鬆,銅鏡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無數碎片裏映著女子驚慌失措的臉。

這是怎麼回事?

方才那丫鬟見她時並無多大情緒波動,說明她家小姐便長這麼一副模樣,可她怎會與自己長的一樣?

南國左相之女,朝顏。

姻緣天機盤上曾深深刺眼的名字,如今竟大喇喇擺在她麵前,而她……被叫做朝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