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秦少秋將手上的這本勾勾畫畫放到了左手邊,這才淡然道了兩個字:“無妨。”
“殿下,那水牢那邊的……”地上的人還想再說些什麼,突然耳尖的聽到外麵傳來的腳步聲,接收到座上之人的暗示,手下立馬識相的退到房間一角,隱去了身形。
而在他消失的下一秒,朱紅的大門倏地被人從外麵打開。從外走進來一個金色華服的婦人,身上雲絲錦緞,還繡著繁複的凰紋。在東曜皇宮內,能穿鳳袍走動的女人,唯有一人。
秦少秋對著門口的皇後,一臉無奈道:“母後,你怎麼來這兒了,提前也不說一聲。”
皇後從身後宮女的手上取過托盤,托盤上有佳肴三盤,還有一斟美酒畫龍點睛。皇後一邊說,一邊將他從書案上拽開:“近日奏章堆壓了這麼多,我若是不來,就憑你一個人肯定又要熬夜到半夜,氣血兩虧,忘了你自小身體狀況嗎?切不可胡鬧,快來先吃點東西。”
提到“自小”時,秦少秋周身明顯醞釀起一絲凝滯,壓抑感傳來,氤氳周身。
“少秋,快來嚐嚐,這都是我親手做的你最愛吃的。”皇後聲音上揚,似乎心情很是不錯。
秦少秋收斂起剛才瞬間的黑暗,就著她的手吃了一口,狀似不經意問:“母後似乎,很開心?”話音剛落,皇後手上的動作就停了下來,“你這孩子,胡說些什麼。如今你父皇重病在床,容妃又瘋了半條命,太子這次一朝不成勢,你應該高興才對,這可是你的機會。”
說這話裏,她全然想著秦少秋,皇後淡淡說完,嘴臉竟扯出一抹不自然。
“母後,父皇那邊……真是有勞你了。”秦少秋話隻一半,他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皇後沉沉得點了點頭,雍容的麵上除了過往的華貴,更甚一份潛藏的陰狠:“麻煩什麼,這個老東西不知道欠了我們多少債了,如今,終於到了該還的時候了!”
皇後人逢中年,眼角已然有了細密的皺紋,此時她眯眼皺起,那些潛伏的皺紋也一下子布了起來,看上去微有些滲人,這幅神色,和她往昔人前的樣子大相徑庭。
“我剛才聽說,你下令通緝花初七?”皇後忽的挑眉又問,語氣捉摸不透,不定陰晴。
秦少秋像是要預料到了她要問這事,坐著又站了起來,他徐徐踱步到窗前,隻見外頭風和日麗,一片靜謐,端的是一副風雨欲來的壓迫感。“她,看來很是麻煩。”
皇後精致的妝容有一絲破滅,而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張了張嘴還是什麼都未說出來。
“母後。”秦少秋又喊她,皇後走神,好幾聲才反應過來,“怎麼了少秋?”
秦少秋皺眉,本就生的溫潤的麵龐醞釀出冷意,生生破壞了他現在這份氣質。偌大的房間,隻聽他道:“一切擋住我活的東西。我都會鏟除掉。我一定,要不顧一切活下去!”
少秋……皇後沉沉的看著這樣的兒子,說不心疼是假的。她們母子兩在人前那麼賣弄形象,處處考慮周旋。為了什麼?還不就是為了暗中培育實力,壯大自己,為的今天將容妃母子壓的再沒翻身的機會!“少秋,你會沒事的,相信母後。”皇後上前,輕輕拍拍他的手。
直到秦少秋稍稍平靜下來,隻聽皇後又道,“少秋……你,對花初七手下留情。能不像以前一樣弄死就不要弄死,留她一條命吧。哎,畢竟,是那個人的骨肉。我也不忍心。”
秦少秋從她手裏抽離開自己的手,冷聲道:“我會看著辦的。希望她的手裏有我想要的東西,有了那樣東西,我就一定能夠不死。母親,你說,我隻不過想活一條命,怎麼就那麼難。”
秦少秋自嘲的笑笑,麵上掛著笑。內心卻是苦澀不已。誰又想步步算計,步步為營呢。
“容妃那個賤人真的瘋了嗎?”皇後再不掩飾,眸裏的惡毒幾乎要化作實質,滴出水來。自從皇帝病重,容妃將秦建南從英雄會上召回,整個期間都一直“乖巧”的很,甚至於後來自己派人弄廢秦建南,她也是突然間說瘋就瘋了。容妃這個女人,和她鬥了這麼多年,沒想到心裏素質卻差的很。自己還沒開始好好收拾她,就自己潰不成軍了。
秦少秋肯定的點點頭,不屑道:“她最好是真的瘋了,倘若不是,母後不是正好又可以有個機會好好的對付她嗎。她壓迫在我們母子頭上這麼多年,如今,終於有機會討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