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
秦桑桑看到的是記憶中熟悉的那雙冷酷涼薄的眼,正狠狠瞪著她。
易不凡看到她明亮的眸子裏,清晰地印出自己的影子,還是熟悉的那雙眼睛,可是——
太過平靜。
沒有癡戀,沒有深情,沒有愛而不得的幽怨,什麼都沒有。
那是從前很容易就在她眼裏看到的東西。
可現在絲毫不見。
她隻靜靜地看著他。
然後她笑了,“對不起嘛,易不凡,是我騙了你。我也是沒辦法,我們的關係老那麼拖著,要斷不斷的。我確實得了病,去美國治療了,現在才好。”
“你詐死,是為了讓我愧疚,讓我替你家還債?”
秦桑桑抿了抿唇,不太好意思,“這個……其實我想的是你應該會可憐我,幫我家把剩餘的錢還了,還真沒想過你會這麼愧疚,這四年來對我爸和我弟那麼照顧,其實你也不用愧疚,你跟我之前本來就是一場交易,你不欠我任何東西。”
易不凡心裏怒氣滔天,“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設計好的,詐死之後,家裏的債還清了,等你在國外安頓好了之後就接你父親弟弟過去?現在你就是回國來接他們的,是嗎?”
秦桑桑承認,“……是。”
“你真是,機關算盡!”男人咬牙切齒。
秦桑桑無奈,安撫他,“我爸跟我說,他當初就跟你說過,你幫我們家還給銀行的那一千萬,我們以後會慢慢還給你。現在我在美國那邊有穩定的工作,秦冕也畢業能掙錢了,隻要給我們時間,錢我們一定會還給你的。”
易不凡捏緊她的肩頭,望著她的明眸,“你把一切都算計好了,那,我呢?”
秦桑桑被捏得生疼,掙又掙不開,一氣之下脫口而出,“我不是給李墨萱上課了嘛,是你自己不要!”她在國外也關注國內的消息,知道他跟李墨萱沒有結婚,便猜測她給李墨萱上課的事肯定敗露了。
“秦桑桑!”男人吼道。
秦桑桑被他的吼聲震得往後躲,沉默了一會,才道:“易不凡,我對你來說就是發泄的工具,你寂寞時候的陪伴,你毫不在意我的感受,你覺得我能忍受多久?我知道你生氣,但現在已經這樣了。三年之內,我保證會把錢連本帶息地還給你,你就當今天沒有見到我,就當我真的死了,行嗎?”
易不凡算是聽出她的意思來了,反正秦家現在不欠外債了,你拿我也沒辦法,要麼等三年我把錢還給你,要麼隨便你怎麼樣吧。
頗有點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意思。
“我不要錢,我要……你。”他說。
秦桑桑眉頭輕蹙,“你不明白我說什麼嗎?你已經沒有了拿捏我的籌碼,錢是你主動還給銀行的,又沒有借條,你就算告到法院去也沒用!”
男人鷹眸緊鎖著她,“是你不明白我說什麼,我說,我-要-你。”一字一頓又說了一遍。
當天易不凡派人將秦川送回了家,自己將秦桑桑強行帶回了易家。
易懷義和蘇慧怡都不在家。
兩年前易懷義在外麵的那個女人被他發現另有苟且,易懷義大受打擊,可能年齡大了也玩不動了,這兩年已經收了心了,跟蘇慧怡的關係也有所緩和,兩人前兩天出國旅遊去了。
進門以後,易不凡對下人吩咐:“這位是秦小姐,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讓秦小姐出門。”
“知道了少爺。”
秦桑桑等於是被軟禁了。
易不凡拉扯著她上樓,打開一間客房的門,將秦桑桑推了進去。
“先去洗澡吧,剛才跑那麼久肯定出了好多汗,我讓人拿衣服給你。”易不凡這樣說著,也打算回自己房間洗個澡去。
“易不凡,”秦桑桑叫住他,“你打算一直關著我?”
易不凡扯了扯領帶,人靠在敞開的門上,嘴角淡淡一笑,“等我抓到能讓你乖乖待在我身邊的把柄,自然會放你自由。”
“你!——”這人,無恥到極限了。
第二天一早,秦桑桑是被易家的下人陳嫂叫醒的,下了樓,易不凡在餐桌上等她一起吃早飯。
見她下來,易不凡抿了口咖啡,“昨天睡得好嗎?”
秦桑桑白了他一眼,沒作聲。誰被人軟禁了還能睡得好?
她還生怕他半夜偷跑來她房間強了她,她怎麼睡得好?
雖然他也不至於那麼禽shòu,可誰說得準?
易不凡猶自道:“我昨天倒是睡的挺好的。”四年來心裏那份空洞,好像因為秦桑桑回來而填滿了,睡眠質量好了不少。
秦桑桑在他對麵坐下,冷不丁問了句,“易不凡,你有沒有想過,過了這麼久,我已經結婚生子了?”
端咖啡的手一頓,抬眸看她,冷冷道:“你以為我會信?”
秦桑桑拿起麵前盤子上的三明治,“我沒騙你。”咬了一口,咽下,又道,“我在美國,一個人無依無靠,為了綠卡我跟一個華裔結婚了,沒多少感情,倒是有個共同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