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知道,手談就是圍棋。古人喜歡下圍棋,圍棋的別名也很多,並都有其來曆。她爺爺就喜歡下圍棋,小時候也聽他講過一些圍棋的來曆,如有人稱它為“方圓”,是因為圍棋棋盤方形,棋子、棋盒為圓形;稱它為“鳥鷺”,是因為圍棋分黑、白兩色,黑子似烏鴉,白子如鷺鷥,故而又稱“黑白”;稱它為“坐隱”,是因為弈棋時,兩人對坐,專心致誌,諸事不聞不問,猶如隱居一般。
稱它為“手談”的原因,則是因為下棋時,默不作聲,僅靠一隻手的中指、食指,運籌棋子來鬥智、鬥勇。其落子節奏的變化、放布棋子的力量的大小等都可反映出當局者的心智情況,如同在棋局中以手語交談一般,因此稱為“手談”。古人都喜歡下圍棋,因為圍棋高雅,故而深受上流社會的喜愛,而老百姓們都喜歡下象棋,因為用具簡單,趣味性又強,還沒有圍棋那般傷腦筋,所以象棋在民間普及程度很高。而古代的女孩子學棋,自然就是學的圍棋。
她微微一笑道,“好,那妾身就陪夫君手談一局。”
有個精通棋藝的爺爺,她從小耳濡目染,自然能學到一二,這下棋還真難不到她。
蘭香見她這副表情,心知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下意識的就鬆了一口氣。
一旁的青禾忽然看了她一眼,然後又不動聲色的垂下眸子。隨即默默的給主子奉上了一副白玉棋盤,打開一看,隻見那黑子如墨,白子如玉,一個個都晶瑩剔透,一看就是用上好的材質給製作成的。
司徒錦瀾從容自若的看著桑離,道:“穎兒是要白子,還是黑子?”
“白子吧。”桑離隨口道。
很快,棋盤上就呈現出一副白山黑水的狀態。從一開始的隨意應付,到漸入佳境,到越來越激烈的膠著,兩個人逐漸進入狀況,一時間都有點忘我的感覺。
沙漏裏的沙子在緩緩減少,很快便到了晌午,廚房的負責人已來過幾次請示開飯時間,均被青禾一個手勢就打發了。
棋盤上此刻白子已被黑子包圍,儼然被逼入死局的狀態。桑離一副絞盡腦汁都無從解局的模樣,神色苦惱,貝齒微微咬住了下唇。半響,才輕輕一推棋盤,無可奈何的承認:“我輸了。小王爺的棋藝果然高超。”
身後兩人俱都不約而同的籲了口氣。青禾想,主子放水放得真辛苦,明明放眼這大燕王朝,沒幾個人的棋藝能超過他,就連扶風公子,也隻能勉強平手,這會兒為了套王妃的底,愣是絞盡腦汁的故意放水,又不讓對方察覺,真是不容易。
而蘭香想的卻是,終於可以吃飯了,餓死了。
司徒錦瀾眸中流光溢彩,忽而輕輕一笑,道:“穎兒何必自謙?這一局,你分明能贏過我。”說著,他拈起一顆白子,輕輕放入一個位置,霎時,棋盤局勢風雲變幻,白子瞬間挽回頹勢,已呈笑傲天下之勢。
桑離暗暗一驚,他走的那一步,正是她心裏所想的那一步。隻是,他是如何看出她在故意放水?她眨了眨眼睛,故作驚訝:“呀,原來走這一步就會贏啊,我怎麼沒想到?”一副懊惱不迭的模樣。
司徒錦瀾笑了,施施然起身,“好了,下了一個上午的棋,大家肚子都餓了,青禾,吩咐廚房上菜吧。”
青禾應聲而去,司徒錦瀾又對桑離道:“臨風閣的廚子廚藝不錯,你嚐嚐。”
桑離點頭,“好。”
飯菜很快就上桌了,就在這閣樓之上擺了一桌,開著窗,一邊欣賞著外麵的蓮荷風景,湖麵涼風緩緩吹來,倒真有一番意境。隻是,當桑離看到滿桌子豐盛的菜肴時,她有點傻眼。
她的口味跟方穎千差萬別,方穎喜歡吃甜,所以廚子應該是事先打探好了她的口味,每道菜裏都加了不少糖,而桑離嗜辣,這些天她在寧苑的小廚房裏吃飯都是特意囑咐菜裏多放辣椒,如今這滿桌子的菜,一看就全都是用糖燒出來的,什麼糖蒸排骨啊,糖醋裏脊啊,糖醋鯉魚啊,糖拌西紅柿,糖炒三鮮,還有幾道她叫不出名字看起來很高大上的菜,但觀其色,聞其味,應該也是放了糖的……
真是日了狗了,天知道她對用糖做出來的菜有多麼的敬而遠之。桑離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暫且忍耐一頓,千萬不可露了馬腳。於是,這頓飯,她吃得食不知味。偏生還要在司徒錦瀾麵前表現出自己一如既往喜歡吃甜的特征,故意伸筷子往那幾道甜嗖嗖的菜肴裏去夾,而平時她是連碰都不會碰一下甜食。看得蘭香都目不忍睹,心裏怪不落忍的。
整頓飯,司徒錦瀾都不動聲色的在觀察著她。青禾打探到的信息,方家小姐嗜好甜食,無甜不歡。而小冰卻說,小王妃喜歡吃辣。於是他故意讓人去叮囑了廚子,除去這幾道甜得要死的菜肴之外,另外還特地做了幾道放了辣椒的菜,他倒要看看,“方穎”會不會朝那幾道辣菜伸筷子。
但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方穎”不但不停的在吃甜菜,也會時不時的伸筷子夾兩口辣菜,這讓他倒是更加好奇了,她到底是喜歡吃甜的,還是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