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掙紮，陷得越深，他就這樣清醒地糊塗著，帶著無望的念想活到了今日。
沈思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撇嘴鄙視他一點都不酷，他多希望能看到那樣的表情。
時慕笙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這個小叔理智得可怕，卻又瘋狂得可怕，他什麼都知道，可卻不願意往前走哪怕一步。
十幾年了，根深蒂固，她不會是能勸得動的那個人。
洛以昀仰頭喝了一口紅酒，忽而說：“你知道嗎，她在這裏睡著了，傻傻的，也不怕我把她賣了。”
為了慶祝她的生日，他們提前幾天就來了美國遊玩，每天趕趟似的跑景點，在生日當天來了紐約。
她說喜歡這種繁忙充實的感覺，卻累得在觀景台上睡著，毫無防備地靠在他懷裏，像一隻不經世事的兔子。
時慕笙笑了一下：“沈思遇到你，是她的福氣。”
洛以昀自嘲地道：“可我害死了她。”
若不是洛天小少爺的身份，他們不會被抓走，若不是為了保全那個見鬼的集團，沈思不會為了替他擋槍而死。
時慕笙聽說過當年的事：“不是你的錯，她不會怪你的。”
她不敢說也不是洛老爺子的錯，因為那時候的情況，的確是他決定舍棄洛天就能把他們都救回來。
洛以昀婆娑著酒杯邊緣，垂眸看著裏麵的紅酒，好似能看到沈思巧笑倩兮的臉：“她那麼善良，她誰都不會怪。”
可他原諒不了，原諒不了自己，原諒不了洛天。
時慕笙對他和沈思的事已經知道得七七八八了，卻也不敢貿然評判什麼，他說，她就適時地接話，不冒犯，不失禮。
兩人在觀景台待到淩晨一點多，洛以昀才說回去，開著車，他又突如其來地說了一句：“你們一點都不像。”
他的沈思不會像她這麼安靜，她總是有很多話要說，在他耳邊嘰嘰喳喳不停歇，就連在觀景台睡著的那次，也是還在說著話就睡過去了。
時慕笙道：“我很高興你分得清。”
否則被當成替身牽扯出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真的很令人苦惱。
洛以昀沒接話。
他的沈思獨一無二，他從未混淆過。
回到莊園，進房間休息以前，洛以昀道：“早點睡，明天一早要出門。”
時慕笙沒問為什麼，因為肯定都和沈思有關，她也沒有別的選擇：“有多早？”
洛以昀回答道：“八點。”
時慕笙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
現在已經快三點了，也就是說，她最多有五個小時的睡眠時間。
她想爭取一下，和他商量商量，比如十點再出門這樣，可是洛以昀沒給她機會，說完就回了他自己的房間。
以他的性格，若她明天不起，他可能會讓傭人進來把她從床上抬起來塞進車裏。
時慕笙絲毫不懷疑他會這麼做。
她歎口氣，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抓緊每一分每一秒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