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叫起來,“我不是病人,不管你給我打多少藥,我也不是張小曼。”

“給她打針,加點特別的藥。讓她認識到自己是張小曼。”

兩個護士撲了上來,我本來想反抗,但知道如果反抗隻會遭受更多的苦,隻好放棄。被她們打了一針。

約十來分鍾後,我的身上開始疼。那種來骨子裏的疼,鑽心的疼,全身上下好像被有小刀剜一樣的疼,而且不是表麵的疼,是那種深入骨髓的痛感。

這時之前來過的醫生又進來了,後麵又跟著一個穿白大褂的人,那人拿著一台小型的攝錄機。

我此時已經痛得眼淚直流,感覺生不如死。不是我太軟弱了,而是那種痛感真的是太強烈了,我根本就受不了。都是疼痛,但疼痛的級別是不一樣的。如果說把疼痛級別分為十級,我感覺到的應該是八級以上,那種痛,超出了我的承受範圍,讓我瀕臨崩潰。

“你是誰?”那醫生冷聲說。

我沒理他,我知道他想要的答案是讓我自己承認自己是張小曼,但我不說。

“病人,說你的名字。”那醫生再次說。

我用盡所有力氣,說出兩個字:“曾念。”

“看來她還是沒有恢複,劑量再加一倍。”那醫生說。

以現在這樣的痛法,如果再加一倍,那我肯定要疼死了,我肯定受不了這種疼痛。

我隻好改口,“我叫張小曼。”

“這就對了嘛,不用打針,好好配合治療。”那醫生說。

我此時身上都是冷汗,實在是太痛了。

“來,給她打一針緩解一下。”那醫生又說。

護士給我打了一針下去後,我的疼痛才慢慢緩解。

接下來的兩天,我接受各種治療,藥物的,心理的,他們甚至用上了催眠。

慢慢的我的感覺我自己在變化,當別人問我是誰時,我會衝口而出,我是張小曼。

醫院裏所有人都叫我張小曼,沒有一個人說我是曾念。我也開始慢慢接受我是張小曼的現實。因為我承認自己是張小曼,我就可以過得不錯,如果我說自己是曾念,食堂的師傅不給我飯,護士會給我打疼痛針,我還會被關在沒有床的房間裏凍成狗。

這種由身體到心理的折磨,讓我自己也開始接自己是張小曼,我甚至開始懷疑,我真提一個精神病人,之前和申俊的那些事,都是我自己幻想出來的。然後申俊那些人和事,也開始慢慢在我腦中淡化。

白天我會變得很迷糊,但到晚上的時候,我就會清醒過來,想著白天要做點才能,擺脫這個困境,但早上一針過後,我又開始相信自己是張小曼了。

精神病院外麵都有隔離網,我們所有病人被限製在一個空間裏活動,隨時有人盯著我,好幾次我想衝出去都以失敗告終。

我開始完全接受我是張小曼的事實,在所有人的麵前。我不再提曾念,不再提任何我真實的過去,我每天隻是吃了睡,睡了吃,別人一叫我張小曼,我馬上彈簧似的跳起來答應。

他們開始慢慢放鬆對我的戒備和警惕,不再專門派人看著我。我開始可以慢慢走到外麵,和其他病人一起放風,但依然還是在隔離帶之內。

我開始沒心沒肺地和那些真病人一起唱歌玩樂,直到他們沒再派專人看著我。

通過觀察,我發現有一輛專門運送醫療垃圾的車輛經常出入,而且那司機在等待上垃圾的過程中,會走到隔離網附近來看裏麵的病人玩耍,要知道,對於正常人來說,精神病人的行為是很好玩的,就像在演一個沒有劇本一樣的小品,動作和語言都會很搞笑。

我覺得,這個開垃圾車的司機,是我唯一的機會,隻有他幫我把消息傳出去,我才有可能獲救,不然在這裏時間長了,曾念真的會消失,而被一個叫做張小曼的人所替代,慢慢地,這世界上便真的沒有了曾念,隻有張小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