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杯茶的獨白(2 / 2)

宋青樹做不到白爭那麼肆意灑脫,“雖然聽你說得還挺像那麼回事兒,但是我在公安大學圖書館裏泡了四年也不是白泡的,那誰說過,一切的猜想推斷,都要以切實證據為基礎。我覺著,要不,再回去問問?”

白爭翻了個白眼:“省省省省,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泡圖書館是假的,泡妞才是真事兒。”

宋青樹忿忿不平的甩下一句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就掉頭折返。

這次審問比他想象得要來的艱難,就算白山養老爺子有配合調查的意思,但老人都要麵子,更別提他這種長期以來一直風光無限的了。所以等宋青樹從老爺子嘴裏得到切實肯定答複的時候,白爭都快走到派出所了。

這一路上,他把案情推倒重演,如果朱添不是殺人凶手,那麼,會是誰?

左撇子,那把柴刀。

白爭心裏已經有了一個重點懷疑對象。

死者的弟弟,白東原。

是他向警方提供了兩條最主要的線索,引導大家把目光放到朱添的身上,有沒有可能,是他在目睹朱添翻身出院以後,借機逞凶,進行嫁禍?畢竟那把柴刀,隻有他知道在哪兒......

但是他又是怎麼知道白衛梁睡在大廳的?

這好像也不是什麼難事,按照時間點推算,朱添是酒席過後才到的白家大院故而很難猜到新郎會去大廳睡覺。白東原就不一樣了,從喜宴開始到結束,他一直都在,隻要留心,就可以知道新郎去了哪兒。

那麼殺人動機呢?是因為在家裏遭受不公平待遇的不忿?那也遠遠到不了你死我活的境地才是,用它做借口,未免太過牽強。

白爭反複的在腦海裏推敲著,渴望找到一個有力的證點。

猛然間,他的思緒定格在了大廳裏那剩下的半杯涼茶上,那個滿杯茶渣,一片完整茶葉都沒有的涼茶上。

他起初就在潛意識裏給那杯茶蓋上帽子,篤定是白衛梁用來解酒用的,實則,是給自己引入了一個誤區。

白爭不是不認得那杯茶,而是他以為自己不認得。這聽上去矛盾,實則並不衝突。因為沒有被自己列入關鍵信息,所以並沒有下功夫仔細觀察。現在看來,它反倒是最最緊要的證據。

苗家有一種茶,叫做加獨,與箭毒木的叫法一樣。加獨並非是常見茶葉泡製,而是用箭毒木伴生的紅背竹竿草衝泡,這種草藥在大山裏並不少見,不過因為它的外形與普通雜草極像,故而很難分辨。紅背竹竿草與箭毒木伴生,老藥農都說它是箭毒木劇毒的唯一解藥,本身具有一定毒性,走得是以毒攻毒的路子。所以要製成人能飲用的茶葉,期間的加工必不可少,隻是因為會的人越來越少,加獨也就越顯珍貴,不過,白爭見過,還喝過。

就算是經過特殊處理的加獨,也帶著微毒,這種毒,是人體可以自我抵禦的,並且會隨之形成抗體,要是第一次喝,肯定會產生腹瀉,生苗的人管這叫落火。

之所以會懷疑到加獨身上,是因為白爭想到了白東原早上的暈血,他真的是暈血麼?會不會是喝了加獨在落火?外加新娘是蠱苗的人,他就越發相信,那杯茶,就是加獨。

想著想著,他停住了腳步,轉身往來路返回。

腦子裏風暴聚集,案情順著他的猜想向著後方急速推演,誰說那杯涼茶一定是新郎衝給自己解酒的?沒準兒是見到白東原進門以後特意招待的!

在半路上,白爭遇到了宋青樹,不由分說,一並拉著回頭。

風風火火的回到案發大廳,白爭端起案上的涼茶一飲而盡。宋青樹看得瞠目結舌,根本來不及阻止。

“是這個味道,”白爭自言自語。

擱下茶杯,大步跑向白東原的房間,宋青樹急急忙忙的跟在後頭,推開房門,兩人頓時呆立當場。

他來晚了,白東原,死了。

雙目圓瞪,致命傷和哥哥白衛梁的如出一轍,都是在頸部。

凶器就安靜的躺在他的身側,是一把很漂亮的銀質小刀。

白爭深吸了一口氣,走過去,將凶器從血泊中提起來。巴掌長的小刀,一麵銀白,一麵殷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