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見色起意(2 / 2)

“我記得當白爺詢問施華案發當天,施小山的行蹤時,他說的是,早上同他一道出門,晚前才回來。這意思是不是從早上離家,到晚上回家之前,施華都沒有見到施小山?”

“這裏有一個矛盾點。周望望從山上下來,肯定要回家一趟,不論有沒有到打酒的時間,她都需要回去拿酒壺,那個時候,周正還沒事。而施華也已經到了家。如果是施小山在周望望走後作案,那麼身在隔壁的施華肯定能夠發覺,前麵說的 就全都不成立。”

宋青樹點了一根煙,兩眼直勾勾的盯著正在發言的白爭,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剛剛投敵的漢奸。

“所以,施華肯定是說了謊,要麼,他與施小山一同作案,要麼,是他獨自作案。總之,脫不了幹係。”

白爭正要腆著臉皮說‘施小山已經被您老給排除了,那麼就隻能是第二種情況了’,帕所卻把話頭接了過去,沙啞的煙嗓再一次敘述起當年。

“他看不起我爹,也順帶看不起我,望望再過兩年就可以嫁人了,他不可能把閨女嫁我。”

“他都允許望望同你耍,怎麼就看不起你了?”

施華自嘲的笑了笑,“做挑夫,一天到晚山上跑,看不得家。他讓望望同我耍,婆娘同我客氣,就是想要借我來看住我這不正幹的老爹!我想了,得讓他死,他肯定得死!”

“等到望望去給他打酒了,我就把事先從我爹酒壺裏扣出來的酒拿出來,找了把錘頭,進了他家。挑貨走山的人力道大,不過好在他瘸了一條腿,被我絆倒以後就沒能爬起來,我沒給他那個機會,用錘頭敲暈了他。帶來的酒,自己喝了一口,辣嗓子,但是很痛快,剩下的,全倒在他身上,火一下子就竄起來了。他疼醒了,想要爬出來,我就在外頭頂上一腳。你不知道,他當時那副慘樣兒,渾身是火,疼得哇哇哇哇的大叫,出不來,就在裏麵來回翻麵兒,有多招笑!”

施華越說越激動,手指比劃著,眉飛色舞,“沒用多久,他就跟一條死狗一樣不動彈了,躺在火塘裏,燒得誰都認不出!本來我是打算走了,但是臨了想起來,萬一你來查,那也不能空手回去,把我爹帶上吧,他可不是個好人!”

“火塘裏的鍋莊石燙手,我用錘頭一點一點別過去的,得好好理整,不能太隨意了,太隨意了你看不出來。”

“大大,你可不能帶我走,我花了那麼大的功夫冒這個險,大大,你看看我,我還是個小孩兒呢!咱們呐,打個商量,望望歸我,李姨給你......”

帕所喝得醉醺醺的走了,宋青樹盤腿坐在地上,明明是一米八的大個兒,此時偏偏看起來矮小無助又可憐。

“你小子絕對是故意的,絕對是。”

白爭:“怨不得我,又不是過了遍現場,聽故事麼,總有疏漏,要不是帕所否定了你的答案,我也想不到後來的這麼多。”

“別解釋,不用解釋,愛情這個東西是盲目的,一見鍾情是難以控製的,我曾經也有過。”

“狗屎,還一見鍾情,你那是見色起意。”

“嘖,狗眼看人低了不是?爭子,也老大不小了,該找個伴兒了,那樊梨花確實挺好,就是個子小了點兒。不過沒關係,有句老話說得好啊,十個蘿莉九個富,還有一個特別富,整好你又特別窮,這麼看倆人還挺登對的。”

“滾蛋。”

深夜裏,白爭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因為身下的床是竹製的,一經搖晃就會發出‘嘹亮’的聲響,宋青樹形象的將其稱之為大齡剩男的哀嚎。

白爭的腦海裏一直反複回憶著白天的談話,他逐漸明白了老帕所嘴裏所說的,白爺沒人接班,包含了何種意義。

蘭陵上下白族人居多,但其中不乏類似周正這種獨居戶,要想管理好整個蘭陵,通曉其他民族風俗風物是基本。他的大兒子,白衛梁橫死,案子是白爭破的,起初他也曾沾沾自喜,但是他現在總有一種令人鼻子發酸的猜想。以年輕時候白山養的能耐,愈老愈通的他肯定要比白爭這個半路出家的輔警強上一頭,那麼,會不會有可能,他早就已經猜出了答案?

或許,斷了傳承的,並不是白家的土司職稱,而是這個崗位所代表的的某種看不見摸不著,卻又令人敬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