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離躺在空空蕩蕩的房間裏,突然想起自己寄居桂樹時,發現桂樹裏的一個巨大的秘密藏寶箱。
她曾以為會很難打開,但她不費吹灰之力,手觸動到鎖的時候,鎖就自動開了,隨即箱子也自動打開。
她發現的確金光閃閃,但金光閃閃之中什麼財或者寶也沒有,隻有一本皺皺巴巴,像是年代久遠的書。那書用盡力氣是打不開的,那是周離費了半天勁兒的結論。她一直好奇那天書裏到底有什麼。可一直都沒解開過。
現在,她再回想起那天的情形,換種思路,再看,她好像有了一點收獲。“合即結”,是那金光閃回裏的筆畫部首分別拆開了,現在把字一筆一筆寫出來,再組合。她得出的滿意結果就是這個。
“合即結”是指自己與慕秋惜相結合走到一起,就是最後的結果嗎?這個結把周離給難住了。她仔細分析了現狀,每一次自己跟慕秋惜就要走到一起,都會橫生枝節。
這次與慕秋惜結為夫妻,並未過上幾天美滿日子,他又不見了。她總覺得他們像是被人下了詛咒一樣,每每靠近,蜘蛛就來結網,總是聚也匆匆,散也匆匆。
周離知道,慕秋惜跟他在一起的這些日子,好像總能夜裏做到同一個夢。慕秋惜告訴她,他總是夢到很多的骷顱,各種各樣的死屍,各種各樣醜模樣,殘缺模樣的人,蹦起來,一起凶神惡煞地瞪著他,走向他,掐向他的喉嚨,就要把他憋死,讓他各種死。
他們之間還是恩愛的,甜蜜的,但是連日來,不好的夢明顯把慕秋惜驚擾到了,他白天有時候會憂心忡忡,一個人孤自發呆,周離有時候在屋裏見他,他也全沒聽見。這樣的狀態持續了有一個月。
周離那天發現自己不再身處與慕秋惜的甜蜜小屋,而是去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陌生的所在。慕秋惜在哪兒,她想知道,可她根本無從知道。
她經常跟隨網絡大流說“安排”,但是她真真切切痛恨這種隨時隨地被別人安排的人生。她想擺脫這種魔咒,想自己做主自己的人生,可是這個時空的轉換似乎一點也由不得她。
空盡在鬆樹下悠然品著碧螺春。他已經測算出金粟慕秋惜被外力作用分道揚鑣,但他測算不出是誰在其中起了作用。
他測算出金粟慕秋惜成為夫妻之後,隻要出了當下時空,十二個時辰之後,則前緣盡銷,所有的共同有過的記憶都將消失殆盡。他們會忘記彼此,再見麵也不會相認。
“公子,終於醒了!”已經靜靜侍候在旁一個多時辰的青棠說道。
“棠姨,我為什麼會在這裏?我老婆呢?”慕秋惜眼睛四處尋找道。
“公子指的是哪個老婆?”青棠不明就裏道。
“就是前一個月剛剛拜堂成親的人啊!”慕秋惜解釋道。
“恕青棠愚鈍,實在不知公子說的是誰!”青棠道。
“就是你知道的,金粟啊!”慕秋惜又道。
“可她人呢?”青棠道。
慕秋惜答不上來。
“公子,青棠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青棠突然躬身道。
“棠姨,但說無妨。你我之間,無須這些!”
“公子,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金粟或許跟公子並不是一路人。青棠已經上了年紀,身體也漸漸不中用了,恐怕不能護著公子一輩子啦!我還是希望公子能早日羽翼豐滿,展翅高飛,而非耽於兒女私情!”青棠道。
“人可以任性一時,斷不可任性一輩子!青棠能替你扛的,不能替你扛的,都扛下了,以後遇事兒,公子就得自己扛啦!我們能走到今天,走到這一步,有多少艱辛和不易,我想不用我說,公子也心裏明白!”
青棠一番相勸之詞,語重心長。
“都是我不好,這些年讓棠姨受累了!”慕秋惜帶著歉意說道。
“不,為公子,青棠從來無所謂累不累,隻不過生老病死,人所難免,青棠不得不為公子作長遠想!”青棠道。
慕秋惜心裏所承載的,他自己比誰都清楚,這是他卸不下來的沉重與責任。
愛情已經擁有,值得此生回味,便足夠了。傾心金粟,深愛於她,是他此生最後一次的任性。
他在心裏遙祝金粟平安之後,他覺得他是時候回來替青棠分擔些了。
慕秋惜安然回到牡城的消息,沒有一個人知道。說書人不唱他,傀儡戲館也沒他料。他並沒有回自己府上,府上任何人也無從得知他回來的消息。
卿王大婚,牡城人都在議論,這卿王妃肯定能看到卿王的真容。傀儡戲館編了新料,說從前的卿王可以冒充,但新婚之夜的卿王必是他本人。皇上賜婚,卿王妃乃王相之女,卿王不會慢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