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溫度驟然流失，鬱百歲止不住的顫。
祁嵊將她擁進懷裏緊緊抱著，仰首歎了口氣：“別怕。你的痛與恨孤都知道，孤也並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今日說開，是為了你我之間再無隱瞞，你也不必再心事重重，不好麼。”
原來他都知道……
鬱百歲在他懷裏怔怔抬眼，眼眶泛紅，卻遲遲說不出一個字。
知道這是嚇著了，祁嵊輕拍著她的背安撫：“你什麼都不用說，聽孤說就可以。鬱太傅雖然死於老安王之手，但說到底，孤身為帝王卻無力維護自己的臣子，其過無從推諉。所以你來到孤身邊，孤睜隻眼閉隻眼。隻是近來見你愈發鬱鬱寡歡，無法再坐視不理，你不為自己考慮，總要為腹中孩子考慮。老安王的事你不用再插手，孤這邊自有安排，你就在甘泉宮好好養著，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來。孤跟你保證，孩子降生之日，你心中所念必然實現。”
鬱百歲聽的忘了忐忑，再聯想到近些日子來他和太後的爭吵以及給許貴妃的難堪，越想越心驚。
“你是想……”
祁嵊豎起一根手指壓上她淡粉的唇，沒讓她說下去：“你隻需知道，孤雖然龍遊淺灘，但到底還不是虎落平陽，多年籌謀，自有力與他一搏。”
“可是你前番作為不就打草驚蛇了嗎？”
祁嵊搖了搖頭。
“一來，孤等不及了。二來，棋不動，放在那始終是個死局，隻要動了，背水一擊說不定還能化腐朽為神奇。”
他說等不及，是指自己時日無多了吧。
鬱百歲神色微黯，低低道：“怎就知老安王會上套呢？”
“因為他同樣等不及了。起初他打的是讓許貴妃誕下皇嗣的主意，這樣他就可以繼續攝政，假以時日，大祁江山名正言順就能轉手到他許家名下。後來見此計不成，又想著幹脆耗到孤病死。可是現在，他耗不下去了。”
祁嵊視線下移到她凸起的小腹上，唇角輕揚：“眼見孤即將有後，他如何還能等。”
鬱百歲有些尷尬：“可這，這……”這並不是皇嗣啊。
“他以為是就足夠了。孤要的就是他出手，隻要他動了，這局就活了。何況，”他神色一頓，伸手撫了上去：“你是孤的鬱妃，這，就是孤的孩子。”
鬱百歲心中酸澀難言，輕輕依偎上他寬闊的胸膛。
祁嵊也沉默了下來，下巴抵著她的發頂，嗅著她發間清香，神色安然如洗。
待平複下情緒，鬱百歲開口：“你剛剛說霍頃瀾……”
既然已經決定斬斷過去，霍頃瀾這個心結早晚要解。
“不管你信不信，我和他真的……”
“孤信，所以你不必解釋。”摟著她纖腰的手緊了又緊，“剛剛提起他，隻是想提醒你，如果你決意報仇，可能麵對的敵人不止是老安王，還有霍頃瀾。至於問你輸贏……從私考慮，他輸，老安王另有臂膀替換，於孤來說沒什麼不同。倒是西狄屢次犯邊，燒殺劫掠民不聊生，孤自不易，那些百姓又何嚐不是水深火熱？所以，孤希望他贏。”
“我和你一樣。”鬱百歲仰首看他，目光澄澈坦然：“於公於私，我也希望他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