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風中,隱約傳來了一陣縹緲的鍾聲。
蕭燕綏微微怔了一下,側耳傾聽的時候,卻又什麼都聽不到了,隻剩下了在山穀中回蕩的獵獵風聲。
如果還能聽到鍾聲,應該就能說明,她現在所處的位置,應該距離西明寺並不是很遠。
蕭燕綏一邊細細的思索著,目光還一直在打量著這間屋子裏的布置。
她直接被扔在了地上,因為昨天夜裏剛剛下過雨,地麵還比較潮濕,之前昏睡著的時候還覺不出來,現在醒過來了,身體漸漸恢複了知覺,自然就開始覺出了地麵微微的潮濕和涼意。幸運的是,她的身上卻似乎並沒有受什麼明顯的傷。
並且,可能是因為她現在隻是一個小孩子,所以,對方動手用繩子綁住她的時候,也並沒有太過細心,蕭燕綏稍稍動了一下被困在後背的雙手,手腕那裏略微還有些活動空間,她的身體和雙腿也並沒有被綁在一起,隻是雙腳被繩索困在一起這種情況,相較之下,反而是小事了。
——用繩索捆綁被害者這種事,本來就是雙方的權衡和較量,隻是單純的捆住住雙手和雙腳,這樣掙脫起來也比較容易,若是變成五花大綁,又或是將繩索卡在身體和脖子上,就算是換成最專業的警察來,依然還是再怎麼想辦法和掙紮也不行。
蕭燕綏努力的曲起膝蓋,憑借雙腿的力量,在潮濕的地麵上滾了一圈,這才靠著牆艱難的坐了起來,隨後,又將後背抵在牆壁上,艱難的站起身來。
就這麼幾個小小的動作,她卻做得格外艱難,呼吸變粗,胸口甚至有種幾乎要缺氧的窒息感。
蕭燕綏一直小心翼翼的屏氣凝神,始終都側耳傾聽著房子外麵的聲音,確定一直沒有什麼腳步聲之後,才稍稍舒了口氣。
屋子裏有張十分老舊、落滿了塵土的桌案,更幸運的是,上麵還擺著同樣落了灰並且邊緣處存在破損的杯盞和茶壺。
到了這種時候,蕭燕綏總算是覺出唐朝這會兒隻有很矮的案、卻沒有長腿桌子的好處了——畢竟是一個才隻有五歲的小豆丁,換成是桌子的話,她不把桌子撞翻了,這個身高是肯定夠不到桌子上麵的茶壺了。
然而,等到蕭燕綏俯身在案上,皺著眉撲了一臉土將茶壺弄下來,卻並沒有聽到清脆的聲響之後,陡然間又意識到了另一個十分要命的問題——唐朝的案高度很矮,再加上山上房屋的地麵是濕軟的泥土,茶壺摔下來之後,根本就沒有被摔碎。
蕭燕綏深深的擰著眉,重新從地上艱難的站了起來,然後雙腿繃著將地麵上的瓷器撞到了一邊的石板上,聽著瓷器和石板撞擊發出的脆響,蕭燕綏的心情也隨之起伏不定,猶如驚弓之鳥一般,生怕綁架她的人突然聽到動靜折返回來。
因為緊張,蕭燕綏的背後都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之後,如此循環往複了好幾次,茶壺終於因石板的撞擊而徹底碎開了。
看到滿地的碎瓷片,蕭燕綏眼神冰冷,背過身去,躺在地上,顧不上衣服和身體是否會被碎瓷片割傷的問題,隻能是用稍稍動彈的指尖摸索著,撿了一片較為鋒利的碎瓷片,然後開始反手握著瓷片割手腕處的繩子。
那些綁她的人大概也覺得,就一個五歲的小女孩,肯定翻不出什麼風浪來,所以也就沒有專門留下人來盯著守著。
蕭燕綏一邊蹙眉心想,一邊努力的用碎瓷片割繩子。
粗麻繩雖然十分結實、並且韌性也不錯,但是,這種繩子本身就是用很多股細繩子纏繞在一起分擔拉力才可以的,一旦將麻繩外麵的幾縷細繩割斷,麻繩就很容易變鬆。
蕭燕綏即使再怎麼全神貫注,但是,畢竟雙手被捆在了背後,碎瓷片形狀又不規則,有時候,瓷片的鋒利處和麻繩接觸,稍一用力,碎瓷片一打滑,就很容易割到手上。
蕭燕綏還是被劃破手指,吃痛得抖了一下之後,才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順著手指滴落下來了——顯然是她的血。
因為受傷,蕭燕綏原本冷靜而清明的眼睛裏迅速蒙上了一層戾氣。
她抿了抿嘴唇,隻是用沾了血的手指,重新握緊了碎瓷片,繼續割裂麻繩,一旦有血液滲透到麻繩裏,麻繩變得濕潤之後,反而會變得不容易斷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