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奕眼見自己武功遠在鳳絕之下,十萬火急中,他又朝身後的天絲密網擊出最後一團真氣火球。若是此擊,他仍是無法逃出蝶園,那後果則不堪設想。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鳳絕唇邊,始終掛著一抹冷漠肅殺的弧度。他輕輕一嗤,隻以單指勾動著天絲,隻見那天絲韌性極好,輕輕一彈,便硬生生將祈奕擊出的真氣盡數彈了回去。不偏不倚,正擊中祈奕胸口。

祈奕麵上一青,“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再也無力還擊。他單膝緩緩跪落於地,隻覺五內俱焚,臉色蒼白得透明,更顯得唇邊鮮血蜿蜒可怖。即便這樣,他仍舊是緊緊摟住懷中的洛雲惜。

鳳絕冷笑,倏地收回手中天絲,側身寒光一閃,他已是執清絕劍朝祈奕輕移數尺,正待給予他最後致命的一擊。

不想,電光火石間,清幽已是接下他雷厲風行的一劍。她隱隱知曉,鳳絕或許想掩蓋洛雲惜被害的事實真相,或許是忌憚靖國公舊貴族的勢力,或者是其他原因。她也一時分辨不清。

可是,如果祈奕就這麼死了,那她錯手殺了洛雲惜之事,這個謎題也許此生都無解了。因為,她隱隱感覺著,除了祈奕外,再沒有人知曉那一瞬間的真相。

銀花四射綻放,是清絕劍彼此相擊,碰撞出的火花,點點好似那流星般四溢。

美麗,卻隻是瞬間。殘忍,才是永恒。

鳳絕眉頭緊皺,縱身閃至清幽身側,方想握向她的左腕,卻見清幽身形漂移,疾速後退,他惱怒更甚,冷冷道:“你可知?阻止我的後果?你又能承擔得起嗎?”說罷,他已是奮力挑開清幽手中的劍,又是踏風而去。

清幽內力暗運,身子輕輕一點,右足踏上案幾,身軀於空中回旋一圈,又是擋下鳳絕一劍,她秀眉微挑,平靜道:“一人做事一人當!如果真是本公主的責任致使洛雲惜喪命,本公主願一命抵一命!”

雙劍相交,鳳絕堪堪落地,二人眼神交融,俱寒芒一閃。

他掌風一甩,將清幽震得向後疾退,抵住牆壁。森冷的眼神盯著清幽,他輕輕嗤道:“好一個一命抵一命?!你賠得起麼?真是笑話!”氣運右臂,他又將清幽推向旁邊的棱窗,欺身壓上,沉聲道:“本王真是太低估你了!白清幽!”

清幽被他牢牢按在觀窗上,麵上盡是他憤怒的氣息炙燙噴灑。仰頭,黑壓壓的屋簷之外,是美麗碩大的圓月,如冰魄棱鏡,此刻正散發出清冷孤絕的柔光。她冷冷回道:“你想將祈奕如何,那是你的事,我隻是想自他口中問一句話而已!問完,你想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與我無關!”並不驚慌,目光如電,她出掌擊向一旁的木框,頓時無數木屑在空中爆開,激向鳳絕,

鳳絕一時不備,隻得鬆開清幽,後空一翻,又是堪堪落地。

寒風,突然自觀窗中凶猛灌入,吹得滿室燭火搖曳不定,簷下銅鈴的響起配合著這滿室搖動的燭火,似頗有韻律。

有不對勁之處!鳳絕因著清幽分出了一部分精力,待到發現異常時,已是為時已晚。

倏地一下,室中所有的燭火在一瞬間熄滅。

突然而至的黑暗,令清幽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耳畔,隱隱傳來陣陣陰寒呼嘯的冷風。似有暗器!聽著方向似乎朝她而來!

清幽閉息凝神,仔細分辨,側手一亮,正待以清絕劍擊落暗器。突然,似有一縷細線,極細極細,極軟極軟,柔軟卻不失冷硬,細膩卻不失韌性。自黑暗中一圈一圈地纏上她的身子,將她牢牢鎖住,隱隱能感覺到真氣的熱流回旋其上。而下一刻,她已是落入一具熟悉的懷抱。男性的氣息充滿鼻息間,隔著暖厚的布料,她依稀能聽見“咚咚”的心跳聲,奔湧如雷,不能平息。

耳畔聽見,“叮叮鐺鐺”連聲響起,空中,有點點火星交錯四溢,似是數枚暗器落地。清脆的落地聲,轉瞬即逝,身周最終都歸為深海般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