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我寧可死 (1)(3 / 3)

清幽亦是驚在原地,因著緊張不敢向前挪動。

遠遠可以瞧見,繈褓中的嬰孩睡得正香甜,絲毫不知即將到來的危險。

而此時東方的天色逐漸明亮起來,晨光有著淺藍的柔和色調,而小溪脖頸間懸掛著的藍湖之淚,那美麗的藍色正在這淺藍的天色中熠熠生輝。

清幽震驚之餘,強自鎮定。暗運內力,看準時機突然出手,直朝紅焰舞襲去。然下一刻,陰風橫掃而過,擊得滿樹落葉狂舞,幾乎迷住了她的雙眼,再待費力睜開時,藍布繈褓已然落入洛雲惜的手中。

而方才她發力之時,鳳絕手中同時擲出數枚“夜隱”銀針,準確無誤地射入紅焰舞全身各處重要穴道之中。

紅焰舞不料他們出手這般快,一時被巨痛蒙住了呼吸,全身脈絡仿佛刀絞一般,又似鐵索在脊背中反複抽刺。痛得每一寸肌膚都像是要撕裂一般,痛得好似有什麼正被活生生地自她身上剝離。她清楚地知道,清幽的出掌令她分心,而鳳絕的“夜隱”銀針,已然令她武功盡廢。

洛雲惜冷眼瞧著紅焰舞痛苦扭曲的美豔容顏,仿佛一條臨死掙紮的紅色毒蛇,正劇烈地抽動著。她麵上沒有一絲表情,冰冷的兩指陡然扼上懷中的嬰兒,阻止鳳絕繼續出手道:“別動!都站在那裏別動!”

鳳絕與清幽雙雙止住了腳步。腿,沉重得仿佛灌滿了鉛水,再也邁不出半步。洛雲惜所挾持的,可是他們兩人唯一的牽係,將他們倆緊密聯係在一起的牽係。

而不遠處,洛雲惜則含了一絲似笑非笑之意,冷冷看著他們,未帶任何表情的神色。

清幽心中更是一涼,那涼氣迫人之餘,更是溢出無窮的驚懼來,扼上她的喉頭,無法呼吸。

洛雲惜注視著鳳絕,蔥白的指尖沁著汗水,像是發著狠一般,指甲已是淺淺陷進小溪脖頸細嫩的皮膚裏。她冷聲道:“我本是防著清幽玩花樣,一早就讓紅焰舞去你營帳之中偷出孩子,萬一有什麼情況,好逼清幽就範。本也沒打算派上用處,如今,是你逼我這麼做的。鳳絕!你想與我兩清?!沒有那麼容易!既然你願意死,黃泉路上太冷太寂寞,你說讓你的女兒一起去地下陪你,可好?!”

“不要!”他幾乎是驚喊出聲,“洛雲惜,你到底想怎樣?她隻是個剛剛出生的孩子罷了,不要遷怒無辜。你應該恨的是我……”

“恨你……”洛雲惜紅唇間反複嚼著這兩個字,氣息漸漸變得急促而激烈,目光近乎貪婪一般遊移在他麵上,“你以為我不恨你麼?我最恨的就是你!因為恨你,我不惜向你下毒!可是,我同樣也愛著你!其實,我對你的愛意半點不會比白清幽少。可是你的眼中,隻有她,你的心中,甚至連一個小小角落都不願留給我!隻滿滿裝了她!既然你不想欠我的,想與我兩清。那就讓我欠你的!既然得不到你的愛,生生世世,我要你恨我入骨,永遠都忘不掉我!”

其實,有誰知道。說出這樣一番話,她的心中是如何泣血。她不想的,她不想讓他恨她。可是,她更不想在永生永世中,與他再沒有半分牽連,所以哪怕是恨,隻要他能記住她,她也甘之如飴。

“你放過小溪,至於其他的,我們再商量……”鳳絕伸出一手,極力阻止著。

“太遲了!”洛雲惜一笑明豔至極。

隨之,輕輕一揚手,但見藍色繈褓在晨曦初露中急速朝懸崖方向飛去,直直墜落。

“不!”

清幽與鳳絕同時驚喊出聲。

沒有天絲,情急之下,鳳絕抽出腰帶想卷住小溪,可腰帶終究太短,不似天絲能無限延展。縱身一躍,他直欲跳下懸崖去救小溪,不料洛雲惜淩厲一掌朝自己胸口襲來,如今她的陰毒武功甚高,成功糾纏住了他。

鳳絕眼光焦急地望向飛墜而落的繈褓,他痛呼一聲,右手掌間夾著滾滾熱浪攻向洛雲惜,洛雲惜呼吸一窒,真氣頓歇,鳳絕立時掙脫了洛雲惜的阻攔,縱下懸崖。

清幽眼見小溪和鳳絕齊齊掉下懸崖,又如何能冷靜,無奈洛雲惜上來相纏,她一時難以擺脫。正在心緒狂亂焦急中,她忽覺頸後一痛,身子一軟,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

軒轅無邪伸手抱住懷中因著被他點中穴道而昏睡過去的清幽,又望了望此刻瘋狂奔至懸崖邊,雙膝緩緩跪落於地,一臉癡癡發怔的洛雲惜,眸中略過一絲複雜之色。

今日,他本是尾隨著紅焰舞一路而來,因著不想被她發覺,他一直隻是遠遠跟著,方才聽到不尋常的動靜,這才從暗處現身,想不到竟會撞見如此一幕。那孩子,看來是鳳絕的女兒,可也是清幽的骨肉。

方才,洛雲惜出手阻攔鳳絕,一個隻有幾月的孩子,墜落懸崖,又錯過了最佳相救的時機。絕無,生還的可能。

想到這裏,他忽然緊緊摟住清幽。懷中的她,陷入了昏迷之中,已是暫時忘卻了痛苦,可她一旦醒來,知曉這般殘忍的事實,該會有多麼傷心欲絕。

良久,他突然對一直發愣的洛雲惜說道:“崖下是深水寒潭,你的夫君不會有事。”他想,她這般癡癡瞧著底下,一定是很愛鳳絕,深深擔心著罷。

可洛雲惜似是沒有聽見般,隻是怔怔望著懸崖出神。

方才他朝自己擊出的那一掌,完全可以在擺脫自己的同時要了自己的性命。他不知道,其實她是期待他殺了她的,因為那樣,他們的糾纏就再也理不清了。

可是他卻沒有,即便自己做了如此殘忍的事,將他至愛的女兒丟下懸崖,他也沒有出手殺了她。

不殺她……其實是不屑殺了她罷。

也許,在他眼中,殺了自己隻會玷汙了他的手。

他連恨,甚至都不願意恨自己。此時,她突然很羨慕清幽。

他恨過清幽,也愛過她,不論是恨還是愛,都是那樣強烈,都是那樣令人難以忘記。

心底,閃過深深的害怕,他真的,不願再和自己有任何牽連。

不論是愛,還是恨,都不屑給予。

那她,該怎麼辦……

此時天邊,霞光濃墨揮金的色彩,折射成無數道重疊的光影灑落,映得她此刻慘白的麵容妖異無比。而她,就這般緩慢地被無邊的霞光陷沒著,直至完全陷沒在了這血紅的朝陽之中。

側目瞧著,竟格外給人一種壓迫到無法喘息的感覺。

木然片刻,朝霞餘光灼烈,刺得她再也睜不開眼。突然,她大笑起來,笑得不可遏製,連自己都難以想象,她竟然還會有這樣暢快的笑聲。

眼前,好似看見了皚皚白雪,她正漫無目的地徒步走著。

而她的目光,突然落定在前方不遠處。

皚皚白雪中,一襲棗紅色的身影,如閃電般撞入她的眸中。碎步跑上前,她輕輕推了推那人,見他不動,身子確是溫熱的,她用力將他翻轉過來。

頭頂之上,日光,漸漸明亮。

當他英俊的麵容緩緩露出,在那日色的照映下仿佛幻出萬千光芒,瞬間便奪去了她所有的呼吸……

她忘不了,忘不了……

雪地之中,他英俊的輪廓,早就深深刻在她的心間,無法磨滅。

恨,隻是她想愛的借口罷了。

痛恨之餘,方發覺自己仍是深深愛著的。傷害他之餘,發現自己竟是同樣痛著的。

大笑過後,她的心底驟然覺得空茫。好似被掏空了一般,隻剩一個骨架子,裏麵什麼都沒有了,沒有血液,也沒有心跳。隻是這樣的冰冷。

她終於,報複了他,終於令他與她之間,再也沒有任何希望了。

愛的,恨的,都離開了她,不會再回來。

可,心中為何這麼寂寞?不久的將來,美麗的山山水水間,她不過是一抹孤寂的影子罷了,什麼都沒有了。

甚至,連下一世,下下一世的希冀都不複存在。

頰邊,緩緩落下一滴清淚。

她一步一步地走著,腳下沉重到不能自已,緩緩走下山,背著絢麗霞光離去,直至身影盡數沒入樹蔭重重的黑暗中,不複可見……

***

軒轅無邪望著洛雲惜淒然離去的背影,突然輕籲一口氣,眸中似有曆盡山水的滄桑。

怨怨恨恨,他何嚐不是身置其中無法自拔呢。

抱起清幽,他亦是轉身離去。

如今東宸國與鳳秦國進入了較量的最後時刻,他不能任由她身置危險之中,幾次都想隻身混入鳳秦營寨,將她救出。無奈鳳秦防守太嚴,始終無法得手。想不到今日終於能將她帶離。

抬步的時候,他忽覺腳下一絆,低頭看去,原是紅焰舞正緊緊拽住他的袍角。

全身巨痛,亦是冷的駭人,武功被廢,筋脈震斷了好幾根,她一動也動不了。若是留在這人跡罕至的山頂,她必死無疑。此刻,她唯一的希望便是眼前這自己一直深愛著的俊朗男子。

軒轅無邪難掩眸中鄙夷之色,直欲甩開她。

紅焰舞艱難發聲,帶著乞求道,“無邪……你救救我……看在我深深愛著你的份上,一夜夫妻百日恩,看在我們曾經同眠過的份上。你將我一同帶走,可好?”

“你愛我?”他挑眉。

她見他還肯回話,心中陡然燃起了希望,若是自己救治得及時,頂多沒有武功,筋脈還是可以恢複如初的,不至於殘廢。她急切道:“無邪……你知道的……我一直愛著你……我的心早就給了你……你知道的,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你的心,給了我麼?”軒轅無邪略略俯身,看著素日容顏美豔的她,此時隻有狼狽,他輕輕問著,聲音因著暗啞而更加魅惑,“你真的願意為了我,做任何事?”

紅焰舞輕輕點頭,眸中滿是愛慕之意。她期待著他,救她一命。

突然,她覺得眼前銀光一閃,似有冰涼的物什向下直刺而去,驟然大駭,竟是軒轅劍。無力閃躲,她隻得看著那森白的寒光盡數沒入自己的心口。

劍刃緩緩滑動著,一寸又一寸。

下一刻,她竟然瞧見一顆正跳動著地、血紅血紅的心被劍尖挑出,丟棄在她眼前,伴隨著鮮紅流了滿地,那心還在突突跳動著。

他似是十分厭惡,“你是願意為了我做任何事,還是為了得到我,不惜做任何事?!”冷哼一聲,“你的心,若是給了我。那此刻,我就還給你!”

其實,近來與江書婉的密信來往中,他已經知曉了從前的事都是紅焰舞從中作梗。若不是她,自己和清幽又何嚐會走到今日這一步?!

他轉身,抱著清幽大步離去。

而身後,紅焰舞雙眼瞪到最大,暴突著,布滿了最深的恐懼,直直瞪著眼前跳動越來越微弱的心髒,徹骨的寒冷瞬間覆沒了她。

胸口破了一個大窟窿,血不斷地流淌著,一滴又一滴,盡數落在青草間。

朝霞詭異漫天,周遭靜得連鳥叫蟲鳴都沒有。

唯有鮮血“滴答”、“滴答”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最終也歸於深海般的平靜。隻餘漫山遍野蜿蜒的血河,與天邊同色……

***

東宸國永慶二年。

鳳秦國萬和八年。

十月初十,夜。

一封密信送至江書婉手中,輕輕打開一看,她雙手猛顫,黃色信箋隨之緩緩飄落墜地……

***

東宸國永慶二年。

鳳秦國萬和八年。

十月初十,夜色深沉,忽卷的秋風中,一個商隊喬裝模樣的馬車在七莊城門落鑰前匆匆入城,車轍壓過路麵老舊的青石板磚,不停地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回蕩在了空寂的大街之上,分外清晰。

馬車停在了七莊城行館門前,軒轅無邪俯身從馬車中抱出一人。他低頭望向那仍在熟睡中的麵容,眸中微露憫色,旋即則被深深的眷戀所覆蓋。

金色身影一閃,他隻身隱入府中。

清幽醒來的時候,已然是她昏迷後的第三日晚上。

眼前一片昏黃,她緩緩轉頭,良久方才看清自己正躺在一間雅致的屋中,瞧著房間擺設,竟是十分眼熟。這裏是?七莊城行館?!自己曾經住過的房間?!自己怎會在這裏呢?!

騰然,她想起了被甩落懸崖的小溪,想起了一同跳下懸崖鳳絕,想起了洛雲惜,想起了紅焰舞,她瞬間想起了一切。

不行,小溪!鳳絕!她要去救他們!猛地自床上驟起,什麼都顧不得了,便朝外衝去。

剛至門口,她的身體卻被聞聲奪門而入的軒轅無邪慌亂抱在了懷裏。他用力將她抱入房中,摁到床上,牢牢抓住她的手,急道:“清幽,你要去做什麼?你要上哪裏去?!”

她迷茫張口,心神劇痛之下聲音粗嘎得連自己也不相信,“我怎麼會在這裏?我的女兒呢?我明明應該在青峰之上才對的,怎會在這裏呢?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她拚命掙紮著,直欲擺脫他,低吼道:“我要去救他們,讓我去!你為什麼要將我帶回來,為什麼!”

他的聲音有些低迷的潮濕,“清幽,我不會讓你去的。你聽著,事實已經發生,你隻有堅強的去麵對才行!你們的孩子,已經……我打聽到,鳳絕在崖下整整找了三天三夜,也沒有找到……最後,隻在一處懸崖峭壁橫生的樹梢枝丫上找到了藍布繈褓。所以……凶多吉少,她沒了……”

清幽回想起那一日眼睜睜瞧著洛雲惜將小溪甩下山崖,心中直涼透底。情緒激動到無法克製,隻要稍稍想到小溪那甜美的睡容,想到……鳳絕至今仍未尋到她……她全身都有碎裂般的疼痛,幾乎不能去想,也不敢去想。她惶然地激烈搖頭,“我不信!我不相信!又沒有找到屍首,小溪她不可能有事的!都是你,你為什麼當時會突然出現,為什麼要阻止我去救他們,你為什麼要打昏了我!我恨你!我恨你!小溪不會有事的,不可能!”

他死死按住她,“清幽,你鎮定一點,理智一點,好不好?山崖那麼高,她又隻是嬰孩,那裏人跡罕至,時有虎狼出沒。她一個嬰兒要如何自保?又靠什麼維持生命?如今三天過去了,破碎的繈褓也已找到,你說還有沒有希望?!你自己想想看,還有沒有希望?!我帶你回來七莊城,都是為了你好,我怕你會承受不住,才讓你整整睡了三天!我不想讓你承受那尋找孩子的焦灼和無望,所以等到我確定了結果,這才不繼續給你服下迷藥。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她心痛得涔涔冷汗落下,聽不進他的話,隻一味搖頭道:“不,我不信。你是騙我的,你為了不讓我回鳳絕身邊,所以才故意這麼說的。你肯定是騙我的!”忽地,她雙眸中似是燃起最後一抹希望,緊緊抓住他的臂膀,悲痛道:“無邪,告訴我,你是為了你自己,為了得到我,所以騙我的是嗎?是不是?”

軒轅無邪緩緩閉眸,複又睜開,心中更痛,自己在她心中,竟是這般無恥麼。戚然一笑,他的聲音卻愈加溫柔,那樣的溫柔,幾乎能令人醉入其中,隻緩緩道:“清幽,如果你想聽,那我就說給你聽。我是騙你的,我為了能和你在一起,所以才騙你的,這樣行了麼?”

她死死咬著下唇,心中“咯咯”地響著,仿佛有一條牽扯的細線,突然斷了。軒轅無邪此人怎會輕易承認,除非……除非他之前說的本就是事實……

整個人頹然癱軟於地,她再也站不起來。心底最後的希望似被人用力踩碎,踩成粉末,揮灑得漫天漫地,再補不回來了。絕望能比死亡更快地吞噬一個人,讓她的身體如寒冬中吹下的落葉,瑟瑟發抖。

記憶中小溪那幼小的身子,睡覺時舒展的好看的柳葉眉,睜開時是一雙湛黑湛黑的眼眸,像極了鳳絕。而那不停地轉動著的眼珠,好似會說話一般,還有那偶爾露出的一抹甜甜微笑。

她再也見不到了……

敲門聲輕輕響起,好似有人進來,很快又退了出去。

軒轅無邪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碗粥,他俊美的容色看不出一點情緒的波瀾,“清幽,你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好歹吃一點罷。你的身子,不能就這樣垮了。”

她怔怔愣著,始終不發一言。

他伸手,輕輕撫摸過她消瘦的臉頰,滿是愛憐。看著她隻麻木坐著,連躲避他的碰觸都忘了。輕輕歎息一聲,他沉沉道:“清幽,你這個樣子,不過親者痛,仇者快罷了。都是何苦呢?害小溪之人,不就是要見到你這副樣子才舒心麼。你不過是讓她們得逞罷了。”

聞言,她的呼吸驟然淩亂,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割裂般的痛楚。腦中像有一根雪亮的鋼針狠狠刺入又緩緩拔出,痛得令她清醒。

是的,她不能這樣頹廢自棄,她不能讓她們逍遙自在。洛雲惜恨自己,還算是事出有因,可紅焰舞參與其中,實在可恨,若不是她將小溪抱來,洛雲惜何至於喪心病狂……

想到這裏,她突然起身,眸中死沉一片,森森環顧著四周,凝眉問道:“我的劍和射日弓呢?”

軒轅無邪一愣,方回道,“在呢,趁著軍營中混亂,我後來去了一趟你的營寨,這些都替你帶了回來。清幽,你問這個,想做什麼?”

她冷聲,“我要去殺了紅焰舞,肅清師門。從前我總顧忌著師父一生隻收了我們兩名弟子,後來又因為天清穀殘忍被滅,我不想師門無後人,來日無法向師伯交代。所以處處都忍讓著她,即便她當日……”她頓一頓,目光在瞬間淩厲如鋒刃,唇齒間沒有絲毫溫度,連她的心,也是冰涼的。並沒有細說下去,她隻是接著道:“這次我不會再放過她,師父有此惡毒凶殘的徒弟,才是真正辱沒了師門!”

“如果你要去殺紅焰舞,那不用了。”軒轅無邪一臂將她拉下,一勺燕窩粥已是遞到她的唇邊,他淡淡說道:“她已經死了。”語氣平淡地仿佛在說著天氣般。

清幽猛地抬頭,眸中閃過詫異之色,愣了半響才道:“是你殺了她?”

他聲音平靜得沒有溫度,“如此陰險惡毒之人,你殺她隻會汙了你的手。所以,我代勞了。”頓了頓,他突然扶住她的肩膀,即便是相隔著厚厚的衣料,都能感受到他掌間的顫抖,“更何況,我怎會輕易放過當初在我們之間作梗之人?若不是她……清幽,書婉都告訴我了,原本你接近鳳絕的計劃,還有你和書婉之間關於大婚之時約定的時間,本因在你們入洞房之前,是這樣的麼?是紅焰舞,是她先加害書婉,再一手陷害了你,是不是這樣?清幽,你能不能將當時具體的緣由告訴我。你告訴我,好麼?”

清幽低首,她一口一口吞下無邪遞來的粥。他的話,她無心去細聽,想來定是江書婉將從前的事告訴了軒轅無邪。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