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武驍開始領兵征戰四周的部落族群,以及一些小諸侯國,他漸漸展露鋒芒。而三人中的那另外一人,跟隨武驍出征,為其出謀劃策,也漸漸被雲初國民譽為有國士之才,計謀無雙。
三人中似乎隻有雲暝依舊還是那個不起眼的世子,其他兩人未來逐漸光明。但那時武驍和那人回宮,三人還是和以前一樣爬上光明殿屋脊喝酒,俯瞰王城。喝醉了也不管誰是誰,枕著對方的胳膊大腿就睡著了。
再後來,眾多雲初世子中,不起眼的雲暝繼承王位。而那人莫名輸了一場天人賭局,心境被破,性情大變。三人再沒爬上過光明殿的屋脊。
武驍雖然瘸腿,但修為還在,兩人直接騰空飛了上去。雲暝在和武驍落在芥子樓屋頂前,他已經悄然傳出一道密令,靜止打擾。若非是他雲暝,其他人敢擅自闖上芥子樓的領空,更踩在塔頂,絕對會被追殺。
雲暝看了一眼武驍的瘸腿,輕聲道:“對不住了。”
武驍搖了搖頭,“說這話那就直接下去吧。”
雲暝歎道:“你真是固執。”
武驍的瘸腿是因為當年攻打熊國傷勢累積所致。但以雲初的實力再加上他本身的修為,當時本可以治愈。雲暝甚至親自下旨並派人前往前線為他療傷,但武驍竟然選擇不治,因此才落下了後遺症,成了個瘸子。至於武驍為什麼不治,其中的真實原因他從未提過,也隻有寥寥數人知道。而有一個耐人尋味的事是,有人罵武驍的瘸腿是被慘死他手下的無數冤魂牽連所致,武驍對於這個說法從不反駁。
兩人並肩而立,站在芥子樓塔頂,俯首攬觀雲都半城風景。
雲暝道:“這些年辛苦你了,害得你多年在外。”
武驍笑道:“有什麼辛苦的,我要不走,這朝堂還能發展到現在這樣?打了這麼多年仗,又滅了熊國,我要繼續待在雲都,恐怕自身都難保。”
雲暝搖了搖頭。
這些年,雲暝治國十分大度,甚至對於一些要令完全放手,讓臣子決策。以至於許多官員不得不承認,和其祖輩相比,這代雲初公極具雅量。這也一定程度上造成了雲初朝堂派係林立、黨爭不斷的格局。而對於這些,他依舊放任不理。除了有一次,整個雲初朝堂都震顫了。
那是三年前,雲都有一權貴子弟欺壓平民,草菅人命。他仗著家族的勢力,將那家平民逼得走投無路,逃出雲都。後來這名官宦子弟在朝中擔任要職的父親知道後,非但沒怪罪自己兒子,反而怕事情敗露有損名聲,竟然派人到外地追殺。一個地方小吏知道後,冒死前往雲都告狀。結果被出賣,在雲都城中也被追殺。最後這名小吏一頭撞死在了王宮門口。也因此,這件慘案得以傳到雲暝的耳中。
雲暝當場震怒,傳言聽到消息時他在王宮後園的碧潮湖,當時湖中炸起幾響驚雷,湖中亭閣瞬間碎成粉末。
雲暝下令嚴查此案,更要徹底清查。慘案水落石出之時,他以雷霆手段將牽連之人全部震殺,那個權貴家族永世不得翻身。其中有幾個利益相關的大員沒有看清態勢,以為雲暝這些年放任朝政分散權利,不敢輕易打壓他們,於是便聯訣上書求情。雲暝隻是看了他們一眼,那幾個大員就突然肢體扭曲,如同被活活擠壓而亡,極其慘烈,血流滿了太雲殿。整個雲初官場寒蟬若禁。
很多官員一直不解,雲暝在國政大事之上十分開放,為何會對一些他們看來隻是尋常的小事如此嚴厲。
武驍明白,其實雲暝的心思很簡單。官與官鬥,民與民鬥,各憑本事,互不相幹。官若與民鬥,則就是以勢欺人,逾矩了,絕不姑息。
武驍道:“如今的朝堂生機勃勃,不斷有年輕人湧現,這些才是雲初的未來。就拿盧衡柄來說,確實有才華,雖然表麵桀驁,但實際太過脆弱。我若不做出針對他的態勢,他必招人嫉妒,小人暗算遲早毀了他。”
“這些年你雖然逐漸放權,但我想這些事你肯定十分清楚。還有其他很多有才華的年輕人。我要不讓出位子來,壓得他們踹不過氣,這朝堂遲早變成一潭死水。”
雲暝道:“還是你拿得起放得下,看得開。”
武驍道:“官封平熊侯,拜為武揚上將軍。還有什麼值得念想的?除非把你這雲初王位讓給我坐一坐。”
恐怕雲初再無第二人敢在雲暝麵前如此大逆不道,出言無忌。
雲暝沉默了一會兒,笑道:“完全讓給你是不可能,可以與你坐一半。”
武驍一笑置之,他不知道,雲暝此話實際已經有一半真意了。在雲暝內心,他和武驍,少於君臣,多於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