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1 / 2)

周玨的臉色一時冷清,卻最終維持不住,把那信接過,背著他拆開阿清的信箋。

薛愈的手指敲在桌子上,看一看外麵的月亮,月光藏在雲層後,隻剩下一層清輝隱隱地透出來,他音色平和:“好了,天色不早了,下去歇著吧。”

周玨臨走之前忽然想到什麼:“哦,你聽說了沒有,京中如今瘋傳,你來此是為了那位崔夫人。”

“崔夫人?”

薛愈眼皮抬起,惑然不解:“是哪一位?”

“你青梅竹馬的那一位,霍右荃的小女兒。”

晚風入戶,吹得人身上一涼,薛愈屈著手指,抵在唇邊輕咳一聲,語調平平:“青梅竹馬?我十一歲就隨我兄長們一起被流放了,哪裏來的青梅竹馬,於我流放路上相識的嗎?至於霍家叔父的小女兒,我連霍家叔父都是十數年未見了,遑論他女兒?”

“怎麼,徐姑娘…你家夫人信箋上沒有提這事情嗎?”

薛愈搖頭:“她並沒提,大約是不曾聽說,或者沒有放在心上,這樣的話,怎樣看都是無稽之談。”

然而他既然知道了,那沒有不寫信回去解釋一二的道理,於是揮手催促周玨出去,翻身去尋信紙鋪開。

周玨嗤笑一聲:“攏共離家也就一月的光景,你是要寄送幾封信回去?”

他說著就匆忙出去,順帶著把門給合上了,今夜風大,把這驛館裏沿途掛得燈吹熄了許多盞,他一路深深淺淺地踩著,到底擔心自己摔倒了,於是折身回去要借一盞燈火,快走到那書房的時候,忽然就聽見什麼東西沉甸甸砸在地上的聲音。

周玨登時覺察出不對來,把那門踹開,就見薛愈依舊坐在原本的位置上,恍惚間,他嗅到一點濃厚的血腥氣,彌散在周匝。

“侯爺?”

“嗯,還活著。”

男人的手抬起了又落下,費力地把近前的燈挑亮些許,一朵燈花炸開,映照在他臉上,他唇色蒼白,臉上的血色盡數褪去了,原本一直垂落的右手抬起,在桌子上拍下一柄帶血的彎刀,語氣有些虛弱:“有人要殺我,這一遭尚且沒有得手。”

這一夜的天一直黑著,雲層愈發厚重,終於將最後一點月光都掩蓋。

徐頌寧因為遞了進宮的請,所以今日醒得很早,外麵天還是黑的,她屋裏已經點上了燈。

“昨夜一點光沒有,恍惚跟半夜一樣,今日雲采叫我,我還以為這丫頭昏了頭腦,大半夜的就要起身,看了時辰才曉得到點了。”

徐頌寧也沒什麼精神,然而心裏沒得有些慌張,實實在在睡不進去,此刻清晨起來,眼底積著一片深深的青色。

“姑娘要不要吃一些東西?”

徐頌寧收拾好後,淺淺喝過一口粥,起身就要離開了,阿清和雲采跟著,各自捧了盤糕點。

雲朗抬著手給她係領口上的繩結,也是這樣地勸慰:“姑娘近來胃口不好,人都瘦了一圈,若侯爺回來,見到姑娘瘦這麼多,會訓斥我們的。”

她於是無奈,又把加了火腿碎和筍幹的鹹粥喝了小半碗,總算應付過去這三個姑娘,撩開簾子入宮去了。

這一遭入宮是因為聽聞貴妃身體不適,雖然已經問過明白沒什麼太大的事情,然而到底要她親眼看過了才能實實在在地放心。

另一麵,她也還想問一問,近來皇後或是郭婕妤有什麼異常沒有。

她昨日已經叫人去盯著郭家其餘人了,所能想到的,有可能把矛頭指著他們的人似乎也就隻剩下了這兩個。

就這麼想著,很快就到了宮門裏,按例是要先去拜見皇後,徐頌寧請人為自己通傳了,自己靜靜站著等候,裏頭的人很快就出來:“薛夫人請。”

皇後宮裏一切如舊,隻是今日卻沒見到那隻鸚哥兒,她垂著眉眼請了安,就聽見上頭人溫和寬厚的聲音:“貴妃一切都好,你放心就是,隻是你來得早,她也許還沒起身,所以本宮想先留你說兩句話,你不要嫌煩。”

徐頌寧說怎麼會,聽皇後慢慢道:“薛侯去了外頭忙公務,你一個人在家裏,還習慣嗎?按說你們新婚燕爾,他不該出去的,隻是到底是分內之事,你要包容。”

“為陛下盡忠,原本就是應當的。”

皇後點一點頭,唇邊是點子溫煦的笑:“你能明白就很好,不過說來,你嫁入定安侯府也三兩個月了,不知道腹中有動靜了嗎?”

這怎麼可能,她與薛愈真真正正行夫妻之禮要追溯到中秋前,他又顧忌她身體不好,忍耐的時候居多,再除去她來癸水的時候,兩個人雖然總是同宿,但真真正正算起來,並不許多次,她又是不太好的身體,隻怕得個孩子並沒有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