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1 / 2)

原本要握住她的手僵住了,在空中略一滯。

他望著她,眸光裏帶一點可憐,一閃而過,隨即又是一雙溫和的桃花眼。

徐頌寧手抬了抬,想要若無其事地重新去握住他,然而呼吸卻被恐懼和指尖上的疼痛攫取住,生生僵在了那裏。

薛愈在她手背上虛虛拍了拍,輕聲笑著說:“我手有些涼,是不是?”他唇邊抿著一痕笑,不動聲色地把手掖進氅衣裏。

他這話接得滴水不漏,把兩個人之間的尷尬氣氛全緩解了,周圍的人對小夫妻不算了解,全然以為這就是他們平日裏相處的套路,都搖著頭,想侯爺果然疼愛大姑娘,把那樣端正的人養出了小脾氣。

前頭的敬平侯神經粗獷,並沒察覺兩個人之間的暗湧,猶在喋喋不休,已經說到要留薛愈一餐飯,與他談一下他遇刺的事情。

薛愈慢條斯理地答應著,嘴上說著客套的話,裏頭推拒的信息沒被人捕捉到,他抿出無可奈何的笑,但到底對與徐頌寧相幹的人多了些耐心,隻是回頭看一眼她。

徐頌寧正盯著他背影走神,兩個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對上,她眼皮抬了抬,露出個溫和的笑來。

那笑是她慣常用來敷衍人的表情,也許她自己都沒發覺。

薛愈抿了抿唇,在這蕭瑟晚風裏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兩個人之間就這麼營起奇怪的氛圍,一直到用膳期間都是如此,徐頌寧神遊天外,薛愈對著敬平侯也多是答非所問,多有搪塞。

隻是他一貫會蒙人,敷衍也敷衍得很真心,答話的時候溫和有禮,半點沒叫敬平侯覺出他的不對勁來。

徐頌寧偶爾神遊回來的時候抬眼瞥他們兩眼,大部分時候視線都定在薛愈身上。

他回來得太猝不及防了,她還沒來得及有所準備。

此時此刻兩個人的座位被安排得緊密,稍微一活動膝蓋就彼此相觸,大腿的溫度隔著厚重的衣料隱隱約約地傳來,像是早些時候無數個歡好的夜晚。

薛愈與敬平侯說著話,眼睛並不看她,碗裏的魚肉仔細地挑去尖刺,慢條斯理地推到她手邊。

這樣的小動作倒是沒躲過敬平侯的眼,他唇角翹起一點得意的笑,看了兩眼女兒,卻沒撈到她一個眼神,她沉默著用膳,動作優雅從容無可挑剔,隻是吃得很少,把薛愈推過去的那一口魚肉吃完後,碗裏的飯就沒有再下去分毫。

這頓飯就在這樣的氛圍裏結束,敬平侯難得地懂了一次場麵:“你好不容易回了京,身邊須得有人照料,她母親雖然身上不好,但也不是這樣一時半會的事情,你們兩個先回自己家裏住著吧。”

他又囑咐了幾句有的沒的,就起身借故歇著去了。

薛愈答應著,手下意識要去牽徐頌寧,觸及到衣袖的時候又收回,隻輕輕拍一拍她的肩頭,微微低下頭,緩聲問她:“願意回去嗎?有沒有什麼東西要收拾的?”

他嗓音裏還有些沙啞,帶著化不開的疲憊,卻還是耐著性子看她,靜靜等她說話。

雲采和雲朗去收拾了,她搖搖頭:“沒…你的傷怎麼樣了,還疼嗎?”

他笑一笑,眉心展開:“都還好。”

趁著夜色未濃,兩個人比肩一起坐去馬車上,才坐定的時候,徐頌寧就伸開手指:“燙傷了。”

是在解釋甩開他的緣由。

她這話說得匆忙而急切,半點沒有徐大姑娘平日裏溫和從容的樣子,薛愈在這馬車的昏暗光線裏與她視線交接,嗓音不辨喜怒:“沒事。”

那手指被他輕輕托在掌心,溫熱的氣息吹拂過:“還疼嗎?”

他身上常有不測的傷口,因此馬車上備著各色的藥膏,趁著等候兩朵雲收拾東西的工夫,他挑揀出一瓶藥膏來,握著她手指輕輕推開。

其實隻是很小的傷口,很快就會愈合,本來是無須因此上藥的。

可他們之間實在欠缺了久別重逢的欣喜,她心裏的鬱悶顯而易見,彼此亟需找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來做,把注意力轉移開。

他的手被風吹得很涼,握著她的時候有一點發顫。

“還…生氣嗎?”

薛愈狀似無意地提起,語氣裏帶一點笑,似乎是若無其事的樣子:“你都不叫我夫君了,阿懷——我又變成侯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