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沈璃房間裏的燈從天黑亮到了黎明。一夜未眠，這是這麼多天來，她第一次比穆辰浩先到客廳，一切照常，劉媽做好了早餐，就等他們兩個開吃。
看到在餐桌上坐著已經在等他的沈璃，穆辰浩麵上喜，本來是想上前說一句早安，可是卻被沈璃打斷。
“先吃飯。”她的語氣冰冷，說完就已經端了一碗清粥喝了一小口。
穆辰浩斂了笑容，在她對麵坐下，氣氛卻沉重得有些讓人說不出話來，兩人全程隻是悶頭吃了一些，一句話也沒說。
吃完飯，沈璃擦了擦嘴。
不知怎麼，穆辰浩心頭一陣沒來由的發慌，他張嘴剛想說些什麼，就聽見沈璃先一步開口了。
“辰浩。”她的聲音很輕，像一片落在河源上的羽毛，卻壓得穆辰浩心裏一顫。
這聲音，這語氣，還有這神態……都是夏晴空的模樣。
穆辰浩不由自主地出聲∶“晴空？”
夏晴空的表情很平靜，輕輕應了一聲∶“嗯。“就這一個嗯，不由得讓穆辰浩失神，多少次午夜夢回，他歇斯底裏地呼喚著這個名字，都沒有一次回應，而現在，終於……她回來了，她承認了！”
不受控製地，穆辰浩眼眶兀自紅了，聲音有些發顫∶“晴空，我很想你，特別想你。”
而夏晴空的臉色依舊紋絲不動，開口卻是∶“我記得，你曾經答應過我，我們離婚的。”光就離婚這兩個字，就像是千斤重擔，砸在穆辰浩心頭，一時間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臉上的笑意僵硬，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晴空，你別開玩笑，那份協議我早就撕掉了，我們不會離婚的。”
夏晴空也並不激動，隻是用陳述的語氣輕緩道∶“穆辰浩，我已經不愛你了，勉強不來的。”
勉強不來。
這四個字讓穆辰浩耳邊不由得回想起那天陸程銘對他說的話，人心是勉強不來的，感情更甚。
他的臉色霎時間變得慘白，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夏晴空，曾經那麼深愛的人，怎麼會說不愛就不愛了呢？
他張嘴，想挽留也好，想悔過也好，他覺得他還有好多好多話想要跟她說，但是話在喉頭，看見那雙波瀾不驚，沒有絲毫留戀的眼神，他忽然沒了說出口的勇氣。
話說出口，夏晴空長長舒了一口氣，站起身，沒再回頭看一眼的離開了穆家。
這一次，穆辰浩沒有阻攔。
晴了好長一陣子的天，在今天變得陰沉，這雨好像下一秒就要瓢潑而下。
走出穆家別墅，她還沒來得及打車離開，一輛跑車緩緩在她跟前停下，車窗慢慢降下來，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夏晴空有些吃了一驚∶“程銘，你怎麼在這裏！”
擊程銘衝她坐了個上車的手勢，笑道∶“你忘了，我家不就跟穆家別墅是在一個片區的嗎？”
夏晴空點點頭，坐上車，沒有再搭話。
陸程銘看了她一眼，見她臉色有些難看，忍不住問了一句∶“怎麼了？不裝失憶了，還是裝不下去了？”
“什麼裝不裝的，夏晴空本來早在一年前就死了，活下來的不過是一具軀殼罷了，過去的，我不記得，也不想記得了。”夏晴空說完，陰沉的天色一變，豆大的雨點從天上砸下來，賠裏啪啦。
陸程銘邊發動車子，邊問了一句∶“這個穆節不錯，要不要出國玩玩，散散心也好。”
夏晴空愣了愣，像是想到了什麼，點了點頭∶“順便去看看栗寶吧。”
“好。”陸程銘笑了笑，眼神不由得瞥向了車裏的後視鏡，後視鏡裏，穆辰浩站在穆家別墅外，正朝這邊看，眼神晦暗不明。
他勾了勾嘴角，開車緩緩駛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