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裏忽然有鬼鬼祟祟的響動,張未央頓時臉色煞白,心想那些千方百計要他的命的人,在這個地方是再好不過的了,如果她們此時對他發起致命的攻擊,他隻能束手待斃,毫無還手之力。
他一直覺得有人在尾隨著他,不懷好意地窺視著他,難道是那些嬌豔卻無比凶惡的“懲罰者”嗎?他緊張萬分地想。
但魚婆卻安之若素,處之泰然。看到張未央緊張兮兮的樣子,她笑著搖了搖頭。“他們是來拿魚的,可我還沒有開始釣呐,先前你吃的那條魚,是我昨天釣的。放心,他們對你不感興趣,我不知道是否有別的人在追殺你,但他們卻不是你的威脅。”
“那就好,”張未央鬆了一口氣,他環顧四周,卻不見有別人的蹤跡,“您老剛才說他們是來拿魚的,可我卻沒有看到人哦。難道他們不是人嗎?或者是別的什麼東西?”
他又看了一下周圍,但見樹木生機勃勃,花草悠然輕搖,哪有什麼別的東西。
“他們當然是人嘍,”魚婆說,“隻是模樣有些怪異罷了,我聽說你曾經見過他們,哦,確切地說,是見過他們的族人,你不會這麼快就忘到九天雲外去了吧?當然啦,為了生存,他們有時也很凶殘,但平時卻十分溫和。”
張未央莫名其妙,他想他怎麼會見過如此神出鬼沒的人呢?哦,他猛然間似乎恍然大悟,難道是他們嗎?“您老說的是‘一左一右’或‘一前一後’那些小矮人吧?他們確實神奇非凡,但對我也沒啥惡意,‘一左一右’還曾經救過我呐。”
“看來你很有些奇遇哦,”魚婆看著張未央,似笑非笑,“我可不能多說,你自己慢慢會明白的,那些古裏古怪的小家夥居然會給你看病,真是不可思議。看來你是受到了某個人的特別眷顧了,你看我哦,又多嘴了。”
魚婆不再理會張未央,她移開身邊那塊石頭,一個碗口般大小的洞赫然出現在張未央眼前。
那洞裏不停地冒出淡淡的煙霧,張未央味道了一絲硫磺味。魚婆將係著蟲子的鵝血藤一點點地放入洞口,她放了很長的時間,看來那洞極其幽深,張未央估摸至少有幾丈深。
張未央忽然忍俊不住,幾乎“撲哧”笑出聲來。那個如同老鼠野兔般的洞裏能釣上魚來嗎?釣耗子還差不多哦。
魚婆狠狠地瞅了張未央一眼,那意思是說張未央少見多怪。那卷鵝血藤已經放完了,魚婆一本正經地握著那根一尺來長的纏綿竹魚竿,聚精會神地真的垂釣起來了。
約摸一盞茶的功夫,魚婆忽然臉上一喜,張未央也是一驚,難道真的釣上魚了嗎?他睜大眼睛,死死盯著魚婆抖個不停的手。
“比我預計的慢了一點哦,”魚婆自言自語地說,“要是平時,我已經釣上好多條了喲。”
她開始慢慢地收鵝血藤,張未央興奮不已,他忽然來了興致,想過去幫忙,但魚婆揮了揮手,果斷地阻止了他的魯莽。
魚婆好不容易收到盡頭,快速地一提,一條巴掌大的渾身通體透明的瞎眼盲魚鮮活地出現在張未央眼前,與先前他吃掉的那條烤魚一模一樣,隻是這條魚稍微大一些而已。
張未央發現,那隻紅彤彤的蟲子用強有力的顎鉗,死死咬住那條魚的背鰭,原來魚婆是把那蟲子的顎鉗當作魚鉤用了,簡直妙不可言喲。
張未央疑心那洞口深處一定有條地下河,不然的話,那魚是從哪裏來的呢?這種釣魚的方式真讓他大開眼界,他先前的疑問一下子迎刃而解。
若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在茂密的叢林裏會釣到魚呢?簡直無比奇妙。
忽然,一個東西在張未央眼前電光石火般閃過,快得令人難以置信。待張未央回過神來,魚婆手裏的那條魚已經神奇地不見了。
“可惡的家夥,也不謝謝我老婆子,就把魚拿走了。”魚婆似乎也十分不滿,嘴裏嘮嘮叨叨,嘰裏咕嚕,“幾十年了,他們不知從我老婆子拿走了多少魚,從來都是拿到魚就消失不見,真是沒禮貌得東西。”
突然,叢林裏彌漫起一陣黑霧,那黑霧愈來愈大,愈來愈濃。
張未央目不能視物,已經看不清魚婆的所在,隻聽得魚婆說了聲“你自己小心,我該走了”,張未央心膽俱裂地摸向魚婆先前所在的方向,但魚婆已經不在了。
這陣黑霧來得迅猛,來得蹊蹺怪誕,張未央茫然無措地摸索著,腳下磕磕絆絆,他戰戰兢兢地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