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滿床毒蛇(1 / 2)

宇文鳩皺了皺眉,看向蘇瑾。這戲子雖是平日沉默不語,然而唱戲精妙,宇文鳩不舍的就這樣讓其殞命。太子勢大,即便是他心中不悅也得忍著,何況是一個戲子?看來那戲子今日是必定要受辱了。而他,亦隻能袖手傍觀。

不知怎的,宇文鳩竟覺得他心中有股深重的無力感,幾乎要將他淹沒不見,不經意間握緊了雙手。

“我若是不呢?”

那戲子忽然抬頭說道。他嗓音極其好聽,即便是負痛帶上了微微的沙啞,也隻讓人覺得如同一陣清風拂過一般,給心頭帶來一陣清爽。

“哈哈哈哈,你怎麼敢!”

太子本已平靜下來的怒火因著這句話再次上湧,此時看那戲子更是如同看一個死人一般,太子張大嘴巴,狂傲地仰天長笑。

“我是太子,而你隻是一個下九流的平民!你敢反抗我?我倒還是第一次聽說!”

“我為何不敢?”蘇瑾舔了舔嘴角溢出的血跡,抿出一絲清冷的笑意。“比起這樣羞辱的活著,死有何懼!”

太子怔了怔,臉上狂傲的笑意僵住。

“死有何懼?既然你不懼死,今日便送你去死好了!”太子的鞭子再次高高地揚起,就要往蘇瑾頭上打去!

蘇瑾已經閉上了眼睛,嘴角甚至還帶著一絲解脫的笑意。

“且慢!”宇文鳩心中一跳,突然伸出手攔住了太子即將揮下的鞭子,招來太子身邊的侍衛淡淡地道:“皇兄喝醉了,你們送他回去吧!今日失禮之處,來日我必當去東宮負荊請罪。”

太子身邊的人見著太子的確喝醉了,也不多言語,朝著宇文鳩抱了抱拳,便請太子離開。

太子叫嚷著不從,一定要將那生了一身反骨的奴才打成肉泥才肯罷休。太子身邊的一個侍衛也不多廢話,一用力便將太子抬起,徑直走了。

太子雖是喝醉了,但心中也有幾分清醒,他身邊的侍衛都是父皇賜的,他並不敢隨意放肆,隻叫罵著被抬走了。

宇文鳩望著太子被抬走的背影,頗有幾分無語,此時才覺得掌心黏黏膩膩,低頭一看才發現因著剛剛攔了太子的鞭子,竟將他掌心劃了一道極深的口子,正在“泊泊”地往外流血。

回過頭宇文鳩發現那戲子竟然還在地上跪著,心頭沒來由地生出幾分煩躁來,厲聲道:“人都走了,跪著幹什麼?”

跪在地上的清瘦身影並沒有回應,宇文鳩發現他撐在地上的手不斷地顫抖著,似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宇文鳩怔了一下,上前輕輕踢了那戲子一腳:“等會自己去拿個腰牌請醫者,聽見沒?”

“好冷……”

那戲子長長地歎息了一聲,又小聲道:“妹妹,我或許就要來找你了。”聲音似是極喜悅,然而卻又包含著一絲深重的悲涼,緩緩倒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宇文鳩怔了怔,暗道一句“真是麻煩”,一邊命人叫醫者,一邊叫身邊服侍的抬他回去,卻又忍不住回頭,看了躺在地上的蘇瑾一眼。

他身上傷痕累累,一條條長長的鞭痕更是深可見骨,整個人似乎都已經變成了血人,可清瘦的麵孔中竟然沒有一絲怨恨神情,長長的睫毛在臉上留下一塊淺淺的陰影,似是極其安詳的模樣,隻眉毛緊緊地皺著。

宇文鳩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想要撫平他緊緊皺著的眉心。伸出的手指碰到蘇瑾的時候卻又像是觸到一塊燒的正熱的碳一般地飛速縮回。

“真是見了鬼了!”宇文鳩煩躁地罵道。

宋初正坐在宋進賢的書房裏。

自她做了三品女賢之後,宋進賢就頗為看重她,有什麼不大不小的事情也常和她商量,宋初不禁覺得有些可笑。正值宋進賢問她對一件事的看法,宋初便淡淡地道:“初兒並無意見。”

宋進賢有些不悅,忍不住張口教導:“你如今也是正三品女官了,更是常常陪在太後身邊。若太後問起你的看法,你該如何回答?若答不上或是答得不好,難免讓太後失望。”

是啊,然後我就沒有了所謂的利用價值。宋初在心中默默補上一句,麵上卻平靜地道:“父親說的是。”

宋進賢皺眉,心想庶女就是庶女,若是芊芊得了這份好差事,斷然不會如此不知輕重。

大夫人聽著小丫鬟報告著宋初最近的行蹤,不經意轉了轉手指上的南紅戒指,眼中是從來沒有過的陰毒。

宋初,斷斷不能再留了。

大夫人此刻更是根本已經忘記了前幾日在祠堂剛剛發過的毒誓,輕輕地向著丫鬟招招手,交代了一番話。

那丫鬟止不住臉上驚愕的表情,但仍是習慣性地什麼都沒有問,低聲答了句“是”,便出去了。

宋初今日自皇宮回到宋府,隻覺得極累,便早早地沐浴休息了。朦朦朧朧準備睡著,卻覺得極不安心,像是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一般,宋初摸了摸枕下放著的小刀,又喚了聲銀桃,聽見銀桃答應以後便安心了些,沉沉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