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殺了多少人之後？”我問他。
二號將那些彎曲著的藤蔓收回了自己身邊，就好似一麵護盾一樣，圍住了自己的身體：“三個。我記得清清楚楚，我就殺了三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因為自己不小心，才跌入到了湖底，淹死了。”
“後來呢？”
我心想，這和禦劍大師跟我講的出入很大。
“後來，我重新回到了自己一個人孤獨的生活，每天無聊的時候就抬起頭，看著陰晴不定的天空。其實，這就和我心情一樣，時而是陽光明媚，時而是大雨傾盆。說回我和那個鐵匠的事情……那是差不多半年之後，我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就這樣慢慢等待著生命抵達盡頭，畢竟自己比起那些一直埋藏在地下，沒有機會見到如此美麗的世界的同伴要幸運的多。但是沒想到，幾個賞金獵人的出現打破了這種平靜。”
“他們二話不說地就想要找到我，殺掉我。我出於對自己許下的承諾，不能殺人，所以隻能沒命地逃。在我終於甩掉他們之後，那個鐵匠帶著女人出現了。他們說，要殺掉我，拿著我的頭去完成任務。”二號說到這裏，放慢了語速：“我問他們，究竟為什麼一定要殺我。結果，他們說，當時我殺掉的三個人裏麵，有一個男孩子，是某某城鎮君王的孩子。所以，無論如何，都必須拿我的頭顱去交任務。”
“一開始，我也很悔恨。是的，我殺了人，也許就應該拿自己的姓名去還債。”
他頓了頓，繼續說下去：“可是當我看見鐵匠對邊上的女人，眼裏展露出的那種情感之後，我的恨意就開始如龍卷風一樣席卷上來了。那是愛。我後來才搞清楚，那就是愛。”
我心裏開始出現了一絲波瀾。
這個惡魔——或者說這個不小心成為別人口中的惡魔的生物——他一直處於一種別人難以想象的孤獨當中。沒有人會相信，在這副可怕的外表底下，卻保存著一顆向往生活的心。他隻能被當做怪物，他隻能一個人躲在陰暗的角落裏。當他感覺到孤獨的時候，也許隻有森林間傳出來的鳥叫會回應他心裏的悲愴。
“他們之間產生的愛，讓我再一次發狂。相信我，我也不想這樣。於是，我開始和他們交手起來。一次次揮過來的利刃，砍在我的身上，更加激怒了我。在一次揮動藤蔓的時候，我將那個女人揮打了出去，沒有料到，她居然摔到了懸崖底下，隻剩下呼喊的聲音。”
“鐵匠開始哭泣起來，他身上的劍發出耀眼的光亮。他想要殺掉我，憤怒也同樣占據了他的內心。經過幾個回合的打鬥，我占據了上風。到後來，他失敗了，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來。我被憤怒吞噬的內心，恢複過來。當我看見他的眼淚的時候，你相不相信，我居然想走過去，用自己的藤蔓緊緊地裹住他，告訴他不要再那麼傷心了。後來，我逃走了。”
事實居然是這樣發展下去的。
沒有料到，禦劍大師和這個被稱之為惡魔的生物之間，居然有這樣曲折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