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聲戛然而止,高貴妃回過頭朝著看去,在看見喻閻淵的瞬間,眼前一亮,轉而眸子寒光一閃,隱隱的隻覺得這眼神兒格外狠厲。
“逆賊!你還敢回京?找死!”高貴妃忍著疼挺直了脊背,又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喻閻淵一襲白衫,因趕路,略有些風塵仆仆,素來整潔的衣裳微微起了褶皺,卻絲毫不影響小王爺從容的氣度。俊朗的麵容在日光的輝映下,白皙如玉,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著手上的珠子,聽到高貴妃的話,喻閻淵一聲輕嗤,道:“原以為貴妃在陛下身邊,消息也能靈通些,沒想到竟如此閉塞!怎麼,貴妃到現在都不知道,私自屯兵的是高家人嗎?”
廢話,高貴妃怎能不知是高良私自屯兵!可眼下,無論是私自屯兵,還是謀反,打的可都是景小王爺的名號,高貴妃方才一時憤怒,情急罵了句逆賊的確有些不妥,可她此刻聽到喻閻淵這話,心中怒火更甚!
他這是在嘲諷自己不得陛下信任啊!
高貴妃眸中一片陰霾,姣好的麵容因生氣而顯得有些尖酸刻薄,譏諷道:“但願到了陛下麵前,你也能這麼硬氣!”
說罷,高貴妃扭頭朝著門外喝道:“一群廢物!逆賊在此!還不抓人!”
屋外,毫無動靜。
高貴妃一愣,隨後猛地打開門一看,卻見門外,她帶來的隨從皆不省人事的躺在地上。一門之隔,她連幾時發生的都不知道!
豈有此理!
“你還想反抗不成?”高貴妃回頭冷冷的瞪向喻閻淵,眸子裏迸射寒芒。岷州之事,最重要的一環就在喻閻淵,他若是不回京,再過幾日,就要扣上一頂畏罪潛逃的罪名。他若是回京,那就是自尋死路!前邊挖好了坑等著他呢!
師菡起身,不動聲色的擋住高貴妃那道淩厲的視線,眉頭微蹙,道:“即便是抓人,也該是刑部和京兆府的事兒,不牢貴妃娘娘動用自己的侍衛。”
“師菡!你可想清楚了!”
“想什麼?”師菡抬眸,那雙清冷的眸子裏,莫名的噙著幾分殺氣,高貴妃在對上那雙眸子的瞬間,渾身一顫,到了嘴邊的話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就連挺直的脊背都莫名的縮了縮。
“你……你等著!”高貴妃冷哼一聲,拂袖離開。出門前,還不忘惡狠狠的瞪了屋內兩人一眼。
而待高貴妃走後,師菡袖子一揮,關上門,尚未轉身,隻覺得身後貼上來一道溫熱的身體,那人的呼吸近在耳側,委屈抱怨:“我才不在幾日,就這麼多人覬覦我家阿菡,這可如何是好?”
師菡心中好笑道:“那就煩請小王爺,打跑他們。”
“好主意!以後誰若是對我家阿菡心懷不軌,我就將他們的肋骨打斷!讓他們一年都下不了床!”
“好。”
師菡說著,將她的手覆在喻閻淵的手背上。
景小王爺的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能遛鳥折花,也能彎弓射雕,偏生不似武將那般粗糙,細皮嫩肉的,也不知是怎麼養出來的。
大抵是因為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前,喻閻淵一路奔波的疲憊也當然無存,她將下巴輕輕的擱在師菡的肩頭,柔聲閑話道:“途徑山野人家,釀的果子酒想來你會喜歡,便用腰帶換了一瓶埋在那戶人家門前樹下,待冬日裏,我便讓人去挖出來,拿回來給你。”
師菡哭笑不得,這一路上埋伏無數,且老皇帝必定是派了不少人沿途捉拿,虧得他還有心思買酒!
“一條腰帶就換一瓶酒?”
“那酒他們原本也不賣,隻是我那條腰帶實在好看,他們這才割愛。”
“什麼果子酒,這麼珍貴?”
“就是……他們給自家兒子埋的娶媳婦喝的酒。”
“……誰要給你做媳婦!“
“自然是你啊!”
小王爺羞羞答答的說完,師菡忽的轉過身,定定的望著他。
這麼多日,思念奔湧。四目相對,喻閻淵衣領遮掩下,脖子上一條不深不淺的傷口才結疤。師菡的視線陡然一沉,臉色白了白,就要動手去看。
見師菡發現,喻閻淵忙鬆開手,退開兩步,笑著道:“哎,可惜京兆府的人一盞茶的功夫就追過來了,誤人姻緣者,真是該打!”
師菡卻隻是盯著他脖子上的傷口不說話。
她忽的想起一件事,前世她和夜斐然大婚後,喻閻淵獨自離京,而那時,他沒有任何庇護,朝野上下恨毒了他的人何其之多,她隻知道那段時間,偶有傳聞喻閻淵遇刺的消息,卻不知其中艱險。可她當時,卻滿心記掛著夜斐然。
師菡越想,越覺得心中難受,她忽的上前一把扒開喻閻淵的衣領,卻見那條傷口從脖子,竟是蔓延到肩頭,顯然是被一刀砍過,她倒吸了口氣,沒好氣道:“又不是沒看過,不許躲!”
雖然衣裳被師菡扒開也不是第一次了,可喻閻淵的皮膚還是微不可查的微微泛紅。